翌日一早,向來精神好的呂布準時睜開眼,輕手輕腳將纏著自己的扈三娘胳膊腿扒開,下床穿好衣衫走出客房。
天光剛剛破曉,看起來還有些昏暗,呂布那方天畫戟沒帶,手邊隻一把環首刀在,當下就在院中練了起來,但見刀光霍霍,寒芒四射,一招一式看起來並不複雜、也不美觀,卻皆是勁道十足,每每揮動有刀風呼嘯,深諳快、準、狠三字。
也不過頓飯多些的功夫,呂布收了刀勢,口中吐出一口雜氣,抬起衣袖擦拭一下額頭汗漬,就聽身後楊邦乂聲音傳來:“呂英雄好功夫!”
呂布一愣,轉頭看去,院子另一邊站著那文雅的書生,身旁跟著楊再興那小人兒,正一臉興奮的看著自己手中環首刀,看兩人的樣子顯然是站了一段時間。
“楊秀才。”呂布打了個招呼:“未想恁還懂刀?”
“我不懂,不過家中也有軍中退下來的長輩,年幼時學過些家傳槍法,後來為考功名卻是放棄了。”帶著兒子的男人臉有遺憾的一搖頭,展顏笑道:“隻是也算是接觸過些武藝,無論技巧、兵刃如何變化,有些東西卻是一看就能明白的,呂英雄……”
“還是莫要如此稱呼某了,某自覺當不起英雄二字。”淡然的語氣中,高大的身影將刀還鞘,笑了一下:“某就是一俗人,既沒能阻止上位者做蠢事,也未能節勸諫其行正確之事,某當年若是知道會有那樣的後果,拚死……”眼神有些異樣的看著天空:“罷了,那種人也不可能聽某這匹夫的言論。”
“呂……大官人。”楊邦乂張口欲呼,又硬生生改了個稱呼:“看來大官人雖是年少,卻也發生過不少事。”
呂布意味深長的看他一眼,口中道:“總是能超乎楊秀才的想象。”
“那我倒是要猜猜……”文雅的男人也來了興趣,上下打量呂布一眼:“大官人這身姿……適才練的那刀法又是殺伐果斷的路子,當是曾在軍伍中廝混過?”
持刀的身影沉默一下,點頭:“是。”
楊邦乂又道:“那大官人的上官定是某位朝中的相公吧?”
“那就是了。”楊邦乂歎口氣:“本朝以士大夫治天下,大官人軍將身份如何說的上話?隻不知……”有些好奇的看著對麵:“是哪位相公,又做了什麼?”
呂布有些懊惱自己多嘴,他哪裏解釋的清楚,解釋了還不被人當做犯了癔症?隻低下頭嘴裏含糊道:“往事過矣,不易再論,且往前行就是。”
那邊的讀書人隻當提起別人傷心事,也有些不好意思,打了個哈哈道:“大官人看的通透,說的不錯,往事如煙,風吹而散,來日可期,卻是不可辜負,人還是應向前而行。”
這兩人在那聊的“各懷鬼胎”,說到此時楊邦乂有些慚愧戳人痛處,卻也是有些感慨,呂布這邊巴不得這人不再問話,是以隻是點頭附和,倒是旁邊小人兒向前一步:“大官人,我可以學恁那刀法嗎?”
“胡鬧!”楊邦乂皺了下眉頭瞪了眼自己兒子,又衝呂布拱手道:“犬子無狀,觀大官人刀法當是生死間練就出來,他提如此非份……”
呂布此時正心中尷尬,巴不得節外生枝,暗自鬆口氣,伸手打斷對麵的話語道:“楊秀才莫要如此說,某這刀法又非是什麼了不得的絕學,令郎想學,某又如何會敝帚自珍?”
楊邦乂一愣,那邊的楊再興卻是歡呼一聲,做父親的看看兒子,衝著呂布深揖到地:“多謝呂兄!”
呂布連忙還禮謙遜,這邊男人直起腰杆兒,用手一摸兒子腦袋:“這孩子同他兩個兄長不同,不喜文事,隻好武藝,成天舞刀弄槍的倒也有些樣子。”低頭看看雙眼發亮的小人兒:“隻可惜我愛書多過刀槍,教不了他什麼,呂兄在此正好調教他幾日。”
拎著刀的身影走上前,伸手捏住楊再興骨骼,楊邦乂見狀朝後退了一步,任憑對方在自家兒子身上摸摸按按,半晌呂布抬頭讚歎:“好苗子,當真好身體。”沉默一下歎道:“可惜某今次出來還有他處要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