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地?晚膳準備了?”
黃文炳將最後一筆收尾,拿著毛筆站在那打量著新寫就的“步步升高”四字,滿意的一點頭,將筆放下,隨手拿起桌上茶水喝了一口。
“快了,今日買了郎君最愛的江鮮,已送入廚房,讓廚娘去處理了。”
黃文炳點點頭,將紙遞給對麵:“裱起來,回頭掛我書房裏。”
“哎,是。”
管家連忙伸手接過來,小心翼翼的捧著,那飛天烙台伸手拿著茶盞坐回書桌後麵,隨口問著:“今日去街市上,可曾聽聞有什麼對評花榜的言論?”
沒自家郎君吩咐,那管家也不敢擅自活動,聽著問話連忙回道:“自是有的,都在說評花榜乃是本州第一大盛事,能參與進來乃是福氣。”
“哼——盛事……”黃文炳鼻子裏麵哼了一下,撇撇嘴,表情多少有些不快。
管家也不明所以,隻他也是跟這黃蜂刺日久的人,見他掉臉兒,心道不好,這會兒郎君怕是在想找人出氣,至於這人是誰……
這書房就兩人在,何來第三者?
“郎君,說起來倒是好笑。”眼珠轉動一下,管家連忙開口,期望能引開黃文炳注意力:“之前在市集上見著楊氏婦,跟她在一起的還有個臉上刺印的賊配軍。”
“這有什麼好笑的?”黃文炳皺起眉頭,雙眼上下打量著管家,神情越發不善。
管家隻覺後背濕潤一片,用力咽口唾沫,努力控製臉龐顯出一個笑容:“這……好笑的是那人是姓楊的族弟,小的沒記錯的話,當時那人正要去市舶司赴任,沒想到犯事發配到咱們無為軍,又能和姓楊的碰在一起了,哈哈哈……哈……哈哈……”
幹癟的笑聲隨著黃文炳站起慢慢小了下去,管家直覺不對,連忙收斂笑容低頭站在那兒。
“配軍?姓楊的?”黃文炳連忙從桌後走出來,站到他跟前:“沒記錯?”
管家一時間摸不清他想法,嘴角抽了下,呢喃道:“沒,沒記錯……吧,小的當時還和楊秀才搭過話……”
“哦……”
“竟然有這事兒,本官記得近一個月沒有配軍發配過來……”黃文炳卻是沒心思去收拾自家管家,隻是捏著下巴摩挲著,慢慢嘴角勾起一個笑容:“這兩日本官正心中不舒服,倒是沒想到有人上趕著送上門讓我撒氣,嗬嗬——”
皮笑肉不笑了一下,這黃文炳背著手在書房轉了兩圈,管家一旁眼觀鼻、鼻觀心,眼皮都不敢抬一下,就聽耳邊自家郎君自語道:“我過得不舒服,你們也別想過得舒坦,一賊配軍竟然敢跑,哼哼——”
站住的黃文炳抬手一指管家:“去,給我把張都頭叫來,就說有要事。”
“哎。”
管家如逢大赦,答應一聲就想低著頭出去,後麵黃文炳聲音傳來:“等等,回來。”
腳步站住,連忙轉身。
“先不急,待我先用了晚膳再說,此時叫他來豈不是還要分他一口吃的,太過浪費,等會兒再說。”
“哎。”
管家哪敢有意見,自然黃文炳說甚是甚,見他揮手示意,連忙走了出去,看著已經開始變成深色的天空,吐出口氣,死道友不死貧道,姓楊的,自求多福吧。
……
夜色在不知不覺間渲染了整個天空,無為軍州城點起燈火,為了評花榜的舉辦,新來的知州決定直到結束前,整座城都效仿東京汴梁,夜間沒有宵禁,任憑民眾消費取樂。
當然,夜晚的收入要另算一份稅收,做為不夜城的官府開銷。
州衙後堂,這位新來的知州大人正用過晚膳,手扶肚子在後邊花園中緩緩散步消食兒,這院子不大,卻也夠他多走幾圈,至於為甚不去青樓……
自打辦這花榜開始,接連幾日同幾個名花消耗太大了,就連長槍也是用的老舊,不複往日神威,甚至使用從郎中處得到的神秘藥丸藥效都打了個折扣,此時去,無法槍挑眾人,太損他知州相公的顏麵,有甚風言風語傳出去更加不好,還是緩兩日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