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個飽嗝兒,這站著的男人就聽見後方有腳步聲音傳來,轉過頭,就見是新近靠攏他的一名巡檢司都頭匆忙趕來,跑到他跟前大禮參拜道:“小的參見知州相公。”
“起來吧,這般急躁趕來是何事?”
“謝相公。”那都頭站起,走近一步低聲道:“恁之前讓小的盯著點黃通判,今日他有些動作了。”
“哦?”知州兩眼一亮:“是何事?”
“適才他家府中管家來巡檢司找張都頭,將人叫到家中去了,那姓張的回來要點人去捉人……”
知州兩眼一亮:“這事兒可沒人找本官報備,人可去了?”
“還未,姓張的也說是要找恁批文。”
知州摸著胡須,轉了個圈子:“事情可涉機速?”
那人搖頭:“隻是拿個疑似逃走的賊配軍回來,小的出來時,姓張的還在磨蹭呢。”
“嗬——”知州笑了一下:“那本官就先離開,嗯……你去攛掇姓張的先捕獲,若是拿到人了,去怡紅……去虞記茶館找我。”
“是。”那都頭連忙應下,稍一遲疑:“隻是如此不定能牽扯到黃通判。”
“哼,慢慢來。”知州眯起眼睛,意味深長的看他一眼:“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說罷,一甩衣袖,踱著步慢慢從後門出去,吩咐守門的管好嘴,一個人施施然消失在街尾。
……
時間依然在流逝,夜晚的風吹在人身上帶著些涼意,州衙外,穿著公服,手持公文的壯漢匆匆趕來。
那先來的都頭奪在州衙暗處瞧得真灼,待他走到切近,連忙從內走出,一臉驚詫道:“張兄,你不是說要去捉人嗎?怎地?捉到了?”
“哪有,這還沒出發呢,這不,來找知州相公批文來了。”姓張的一臉絡腮胡,見是同僚表情倒也和善,說了一句就要往裏走。
“哎呀,那恁來的不巧了。”歎息的語氣中,那人一臉可惜。
張都頭腳步一停,詫異道:“怎地了?如何不巧?”
那人雙手一攤:“兄弟我適才也是來找知州相公,可惜人不在,放衙後就出去了,也不知去的哪裏。”
“這怎生是好?”張都頭眉頭一皺:“兄弟這裏還有個犯人等著捉呢。”
那人眼睛一眯:“要不……恁明日再來。”
絡腮胡連連搖頭:“不成,明日不知會否有甚變故,黃……嗯……萬一跑了,可就是兄弟俺的罪過了。”
“那怎生是好?”低頭裝模作樣的擔憂一下,嘴中嘶嘶吸氣:“相公不在,沒批文可是不能去捉……要不,走機速之事,先抓回來明日待見到相公再補上?”
那張都頭猶豫一下,隻是想想適才去黃文炳家被催的甚急,既然已經決心投靠這通判,那人家下來的命令自是要遵從,口中道:“隻得如此了,多謝兄弟告知。”
“哪裏。”那人笑眯眯的說著:“預祝張兄今晚旗開得勝,回頭給恁擺慶功酒。”
“嗨~”絡腮胡揮下手:“一賊配軍,能有甚功勞,不過這頓酒俺可記著了,回頭你可別賴。”
“不賴不賴。”
說話間,那人轉身就朝著來路而去,身後之人仍是笑眯眯的看著他,微微睜開的眼縫裏,有異樣的眼神在閃爍。
不多久,巡檢司集合了當值的三十餘捕快,拿上槍棒、網子,又準備了專門綁人的繩索,一個個打著哈欠,歪歪斜斜的朝外走去。
今夜捉人沒有賞錢拿,他等一眾人自是興致不高,要不是這張都頭乃是巡檢司中老人,不好在他麵前作妖,今夜高低要“病”倒一半的人。
也就是這般情形下,這夥人走到了北門楊家門口,那張都頭指揮幾人蹲守在幾麵圍牆下,方才邁步上前,卯足了勁兒,一腳踹在門扉上。
嘭——
巨響在夜晚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