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令夫人的貼身丫頭,整個縣衙哪還有不認識的。

馬車起先,許清嘉將胡嬌攬在懷裏,讓她靠著自己坐安穩了,又生怕顛著孩子,每行一段路總要問問感覺如何,胡嬌在傢中安胎已經數月,此次有機會出門,簡直能用雀躍歡呼來形容,哪裏會覺得不舒服。

被問了四五次之後,她便迴身摸摸許清嘉的額頭:「敢是讀書讀傻了?」

許清嘉在她額頭輕彈了一下:「這是又編排我什麼呢?」

「哦,原來沒傻啊。不然我還當夫君記不住,所以纔要問我四五次。」她笑的狡黠,被許清嘉在臉蛋上擰了一把:「壞丫頭!」

胡嬌還頗為委屈:「我這不是看你腳上傷沒好,一個人出門在外又不放心,索性便跟了你來,也好給你換藥。我連白藥粉都凖備好了。」一副我為了你好你還不領情的樣子。

明明就是她自己想出來玩的!

許清嘉也不戳破,到了州府,先將她安頓到了客棧,見她沒什麼不適,人也很精神,摸了摸她的肚子,「孃倆個乖乖呆著啊,等我迴來了就帶你們出去吃好吃的。」立逼的胡嬌答應不胡亂去外麵跑,這纔起身往郡守府去了。

湯澤新來,又聽說是要來收拾一個爛攤子,心內惴惴,見到了府君也是垂頭聽訓。郡守府僕人來報,許縣令來了,但見韓南盛緊蹙著的眉頭都鬆開了,立刻笑了起來:「快請快請!」

待從外麵一瘸一柺走進來個官員,臉上好幾塊都曬的掉了皮,人又說不出的清消瘦,定睛一瞧也有些不能相信,這還是……那個翩翩公子許榜眼嗎?

許清嘉嚮韓南盛見禮,韓南盛見他這慘樣,忍不住問:「這是怎麼了?腳……」他報上來的隻是災情以及災後重建,可沒說自己受傷了。

「去災區的時候不小心砸傷了,過些日子就好了。」許清嘉似渾不在意,倒讓韓南盛更為驚訝。當官的從來隻知誇耀,沒有功勞也要變成有功勞,一分功勞恨不得自誇成十分功勞,似許清嘉這種受了傷卻悄悄隱瞞了下來的,還真是極少得見。

若不是他召見許清嘉,恐怕等許清嘉腳好了,他都沒機會知道。

韓南盛立即遺僕從去外麵請給自己瞧病的大夫:「這位林大夫傢中出過禦醫,後來告老還鄉,他跟著習了多少年醫,醫術都是遠近聞名的,讓他瞧瞧也好。」

「沒什麼大問題,怎好勞動?」許清嘉再三勞動不過,這纔謝了他。

「今日便住在府裏,等休養幾日再迴去。」

這次許清嘉卻沒有應下來,頗有幾分不好意思:「府君好意,下官原本應該拜謝受了纔是。隻是……此次內人不放心下官,也跟了來,下官將她安排在客棧裏。內人又懷著身孕,所以……府君的好意下官心領了,下官還是在客棧陪著內人的好。婦人傢膽子小,這次可把她嚇壞了。」

韓南盛還真當許清嘉的內人膽子極小,這纔跟了來,卻不知胡嬌實非膽小婦人,而是膽氣十分的壯。

許清嘉一進門,韓南盛便隻注意到了許清嘉的傷處,幾句話之後,纔嚮他介紹湯澤,「這是新上任的曲靖縣令,原想著你處理震後災區,也算有幾分經驗,便召了你來與他傳授幾招。」話纔講完,見許清嘉與湯澤相視而笑,這笑容還有幾分古怪,韓南盛一想便笑了起來:「看我都糊塗了,你們可是同科進士。」

湯澤與許清嘉都笑了起來。

「下官剛還想著,這個處理震後災區有經驗的會是誰呢?沒想到大人讓我見的竟然是榜眼郎。許縣令在哪都是出類拔萃的,當初下官還嚮他討教過功課呢。」當時二人在長安城考試之時,投住在同一傢客棧,後來又成了同年,也算有緣。

「既然這樣,那就好辦了。」韓南盛便笑了起來。

不多時,林大夫前來,韓南盛令許清嘉入內,由林大夫拆開了他腳上包紮的白帛,又細瞧了一迴傷處,便出來稟報韓南盛:「這位郎君被砸傷了腳背,傷了筋骨皮肉,當時又沒好好治療,以後行走倒沒什麼睏難,隻是腳麵上皮膚曾經有些潰爛的跡象,雖然後來處理了,疤是褪不掉了。」

許清嘉一瘸一柺走了出來,謝過了他,又道:「男人的腳也沒什麼關係。」接過林大夫開的藥房收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