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判夫人何等油滑老辣,立時便調整表情,還替那些被銅錢砸過的美人們道謝。

「姐姐能瞧得上她們的本事,那是她們的福氣!還不快謝謝府君夫人的厚賞?!」

眾美人齊齊屈膝謝賞,委委屈屈下去了。

好歹她們也是通判大人千嬌萬寵的美人兒,何曾受過這等委屈?心裏不恨府君夫人,那是不可能的!又連帶著將通判夫人也埋怨上了,這是拿她們當外麵供爺們取樂的傢伎來使喚了?!

這一個回合,竟然是府君夫人贏了。宴席散了之後,胡嬌與段夫人往外走,竟然不無感歎:果然多陽春白雪的美人兒,被逼急了也會扇人耳光的!瞧瞧被惹急了的府君夫人。以往她瞧不起的人,多是冷怠而已,如今倒好,已經跟通判夫人咬起來了。

前院男席上,通判大人與府君大人倒是相處和諧,稱兄道弟,以年齒敘稱呼,都快趕上了傢子親兄弟了。更何況席間上的是通判夫人孃傢祖傳祕釀,似許清嘉這種不好酒的都連飲了好幾杯,更何況府君大人,將這美酒誇了又誇,又大贊通判大人娶得如此賢妻,當真是好運道。

長久以來,尉遲修在長安官場之上,不得意的便是妻傢出身太低,有點上不了臺麵,因此總被人嘲笑。還有人嘲笑他隻顧肚腸,不顧體麵。如今被韓府君誇贊娶妻有道,頰邊酡色更濃了幾分,連敬了韓府君好幾杯酒。

胡嬌也不願意久待,便讓跟車的小廝去前廳給許清嘉傳話,她自己先回去了,讓馬車回頭再來接他。

馬車到了府門口便回轉了,胡嬌下了馬車,由小寒扶著往府裏去了。通判夫人傢的酒後勁很足,當時不覺得,出來吹吹風就有點頭重腳輕的感覺。今日胡嬌又避著府君夫人與通判夫人的鋒芒,刻意多喝了幾口,被小寒扶著進了府,隻覺府裏的石子路都有些不平,她皺著眉頭吩咐:「怎的這路高低不平,讓永壽帶人來重新鋪一鋪。」

小寒知道她這是酒意上頭,也不反駁,「夫人小心腳下,我回頭就告訴永壽哥哥。」

一主一僕緩緩往回走,前庭裏許小寶與武小貝正在院裏撒歡,身後跟著花貓與大牛,搖著尾巴追的緊。看到胡嬌,立刻朝她撲了來。兩隻小猴子跟兩隻小炮彈似的撞了上來,若是平日,胡嬌定然能穩住,今日卻是腳步虛浮,被倆小子一撞,瞬間朝後倒去。

小寒力氣不及,胡嬌朝後倒去的同時,她自己也被帶著朝後倒去,主僕二人都跌坐在了地上,胡嬌懷裏還抱著懵了的倆小子。

這種遊戲他們尋常做慣了的,倆小子自從發現孃親力氣不小之後,常往她懷裏撞,半途中胡嬌就能伸出兩臂將倆小子撈起來,提手裏作勢要丟出去,然後在倆小子吱哇亂喊聲中,孃仨笑成了一團。

但今日這結果大出意料,許小寶與武小貝坐在胡嬌懷裏,不可置信的看著孃親摟著他們,在他們額頭上各響亮的親了一口,傻呼呼笑:「乖兒子!」啾啾,又在各自肉乎乎的臉蛋上親了兩口。

遠處的寧王殿下與崔五郎原本就看著這倆小子在園子裏瘋鬧。之前考校過了倆小子的功夫,發現方師傅教的很是盡心,至少這倆小子氣力見長。便由著他們混鬧。等見到胡嬌被撞倒,崔五郎眉頭便擰了起來:「這是……怎麼了?」

按胡嬌的身手來說,被倆小子給撞倒,也太不可能了。

寧王身長腿長,已經大步向那邊走了過去,崔五郎緊隨其後。到了近前,已聞得一股酒氣,小寒已經急的都快要哭出來了,夫人被她扶著給摔了一跤,怎麼都是她不夠盡心。伸手去扶她,胡嬌卻覺得地上冰冰涼,甚為舒服,索性盤膝坐著不肯起來,將倆小子摟在她懷裏坐著。

「這是……喝酒了?」

寧王殿下的聲音在頭頂響起,胡嬌仰頭瞧了一下,腦子也有幾分遲鈍,好一會纔分辨出來:「寧王殿下……」口齒倒很清楚,卻拍了拍地上:「請坐!」這裏甚是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