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的捶門聲沉重又急促。
陸雪生麵無表情坐在書桌前看書,目光卻始終滯留在第一行字上,一動不動。
腳下的木地板跟隨捶門聲一下又一下震顫。
陸雪生強迫自己的視線在書本上遲緩地移動起來,脆弱不堪的房門卻在這一刻被門外的二叔硬生生撞開了。
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像頭餓極了的獅子,目光鎖定陸雪生,大步走到書桌旁,厲聲嗬斥:“你為什麽不開門?”
明明連題目都沒看清的陸雪生卻在這個時候開始動筆解題了,筆尖在紙上沙沙書寫公式。
公式跟題目八竿子打不著,但他知道二叔看不懂,就是故意隨便寫幾個字,想讓二叔別來打擾他學習。
二叔腿側的拳頭緊了緊,嗓音陰沉:“好好跟你講道理不聽,哄不行、求不行,你眼裏還有長輩嗎?你已經是大人了,雪生,再這麽叛逆下去,沒人容得下你。”
陸雪生繼續手頭的書寫,若無其事地回答:“什麽道理啊二叔?你講給我聽聽。”
二叔一拳抵在書桌上,嗬斥道:“你看看這都幾點了!昨天已經跟你說清楚幾點見麵,你就這麽一聲不吭的放人家劉公子的鴿子?人家一直在包間等到現在,還沒走呢!劉氏太子爺的時間誰耽誤得起?你要我怎麽跟人家解釋?”
陸雪生手裏的筆尖一頓,直起身,姿態散漫地靠在椅背上,仰起頭,一雙生來多情的桃花眼看向二叔:“這叫放鴿子?我答應赴約了嗎?”
二叔聞言一瞪眼:“昨天跟你說的時候你沒拒絕!”
“我也沒答應啊。”陸雪生挑眉道:“我要是拒絕,你昨晚能放我休息嗎?”
二叔難以置信,終於忍無可忍地斥道:“你這叛逆期是不是叛得精神失常了?不跟人作對你不能過是吧?劉公子哪裏委屈你了?劉氏集團太子爺,那學歷、能力、長相,外麵多少人垂涎三尺?你到底有哪裏不滿意?”
陸雪生笑道:“是挺好,就是年紀大了我一輪,有代溝,不想聊。”
“年紀大的對象更懂怎麽寵人,有什麽代溝不代溝的?你已經不是孩子了!”
“差六個月零十二天才滿十八歲。”陸雪生提醒:“沒到法定結婚年齡,且尚未分化。”
“又不是現在就讓你跟他結婚!”二叔眉心緊擰:“人家就是約你吃頓飯,你別這麽把自己當回事成嗎?”
“我爸說二十歲之前不許我單獨跟alpha待在一個房間。”陸雪生眼神凶惡地注視二叔:“你作為監護人,應該尊重我爸的要求。”
“那我陪你去!我坐在你旁邊!”
“跟兩個alpha待在一個房間就更不行了。”
“你想氣死我?”
“我盡力試試。”
二叔憤怒的表情僵住幾秒,隨後忽然變得冷靜而陰沉,抵在書桌上的拳頭緩緩背到身後,腳尖一轉,在書桌旁來回踱了幾步。
“沒辦法了……真拿你沒辦法了……”他喃喃自語了幾句,陡然回頭,目光陰鷙地盯住陸雪生,眯起眼沉聲開口:“自從你媽媽失蹤後,你這孩子性格就變了,如今大哥也莫名音訊全無,這樣的打擊確實不是個孩子能承受的,二叔明天就送你去青少年心理治療中心,書也別念了,再這麽耽擱下去,你就徹底瘋了。”
陸雪生嘴角玩世不恭的弧度僵住了,帶笑的桃花眼陡然勒起來,五官變得鋒利冷硬:“你敢。”
二叔冷笑一聲:“我有什麽不敢的?我是你的監護人,大學畢業前你都歸我管,我得對你負責任啊,不能眼睜睜看你精神失常。”
陸雪生目光越發冰涼,卻沒有吭聲,不再繼續激怒眼前這個無恥的男人。
二叔打完一棒槌又開始訴苦:“雪生,劉公子方方麵麵都是個完人,你去跟他交個朋友,又沒說讓你跟他結婚,隻要他肯讚助我們的項目,公司的難關不就過去了嗎?你也不想看你爸爸一生的心血破產倒閉吧?況且公司要是真倒閉了,以後你怎麽生活?二叔不能養你一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