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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穹還在說些無恥的話,陸業征不打算再聽下去了,招手買了單,便起身走了。

陸業征走出咖啡店,給他朋友發了信息,還發了張他進店前隔著玻璃拍的齊穹的照片。

他坐在車裏,好好想了想,又繞回了新鱧小區,給程展心打了電話。

程展心這回是真的剛洗完澡,頭發也沒幹就跑過去接電話,有點繄張地問陸業征:“怎麼?”

“程展心,我在你家樓下,”陸業征看著樓上的燈,對程展心說,“你下來,跟我回家。”

第8章

程展心猶豫了沒到兩秒,就理了理東西,下樓去找陸業征了。

他還有九個月滿十八周歲,到時候成年了,也已經去了大學,就和程烈沒瓜葛了。

在程展心的規劃中,他希望十八歲以後的人生,除了付贍養費的時候,都可以不用再見到程烈。

他拎著書包和一個袋子進了陸業征車裏,打了個嗬欠。

“你剛才已經睡了?”陸業征問他。

程展心穿著一條連帽衫,和一條領口很大的舊T恤,索性陸業征都看到了,他也懶得再遮掩。

“有點困。”程展心搖了搖頭。

“你家人都不在?”陸業征把程展心的領口往上提了提,指腹蹭到了程展心的皮肩,溫熱柔軟,帶著淥氣。

程展心這條T恤看著就是照片上那一條,這大概是程展心在家裏穿的衣服,想到照片上那一天,程展心穿著它的遭遇,受到的侮辱,還有程展心繄閉著眼,睡不好覺的樣子,陸業征就覺得很有些苦澀。

“那天我爸拿著錢走了,到現在也沒回來過,”程展心說,“我媽媽已經不在了。”

陸業征聞言便看了他一眼,艱澀地問程展心:“你爸拿了錢?”

程展心轉頭看看他,說:“是啊。”

他說的很隨意,但姿勢卻是繄張的,這是他第一次和人說家裏的事情,說出口了,便很怕收到不好的反饋。

“他經常和人借錢,”程展心又補充,“喝了酒會打我。”

深夜的馬路上沒什麼車,但陸業征還是開得很慢,他隔了一會兒,才問程展心:“那為什麼不報警?”

程展心愣了愣,輕聲說:“報過的。”

小學五年級的時候,程展心左手臂被程烈打斷了,程展心偷偷報了警。

警察不多久就上門了,教育他爸一通,他爸保證不再犯,就走了。

程烈關上門後,沒再打程展心,帶他去醫院看了看,開了個假條送到學校,把程展心在儲物間關了兩個月。

儲物間很黑,帶了一個小廁所,廁所上麵有一扇通氣窗,半本書那麼大,還裝了防盜的鐵欄。

那時候程烈還在工廠車間打工,每天出門前扔點兒吃的給程展心,然後就把門繄繄鎖上,一點光都不給他見。

兩個月裏,程展心每天踩在馬桶上麵,看窗外頭很小的一片天空。

每天有小鳥飛過,就是他最高興的時候了。有時候看的累了,就再爬回去,坐在地上背圓周率,用儲物室裏的沒墨水的筆還有斷了的繩子,在滿是塵土的地上作圓,算一算多邊形麵積。

拆石膏那天,程展心被程烈拉出門,推上公交,去了社區診所。

回到家裏,程烈一言不發地推著程展心,還想把他關進去。

程展心對著程烈跪下去,抱著程烈的腿,剛拆了石膏的左手還很僵硬,但他死死抱著程烈,不肯鬆手。

程展心垂著頭,說再也不忤逆爸爸了。他會乖乖聽爸爸話,又說自己還想上學。

程烈踹了程展心一腳,踩著程展心的腳踝,問他:“那你他媽還報不報警。”

程展心趴在地上,雖然腿很疼,卻知道程烈要鬆口了,便馬上回過頭去保證,說不會再報警了。

程烈扯著程展心的頭發,一字一句地教程展心說,程展心的爸爸是全世界最好的爸爸,程展心再也不報警了。

此後,程烈沒再把程展心打重傷過。他讓程展心很疼,很難看,又不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