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業征聽程展心小聲說“報過”,心像被利爪劃了一下。
報過,那就是沒有下文了。
“你爸缺錢?”陸業征問他。
程展心頓了頓,才道:“他賭博。”
程展心用餘光盯著陸業征,感覺陸業征沒什麼表情,就想陸業征是不是覺得他很沒用,又開口說:“不過我以後要走的,就不回來了。”
陸業征“嗯”了一聲,問他:“到哪裏?”
程展心說:“去給獎學金最多的學校。”
見陸業征還是不說話,程展心就問他:“你上完學還回S市嗎?”
程展心平時話沒有這麼多的,但今天不知怎麼了,每一秒的沉默都讓他覺得坐立難安。
最好要陸業征能一刻不停地跟他說話,程展心才能安定下來。
可是陸業征話也很少,兩個都話少的人在一起,要熱鬧起來也太難了。
“我說不定。”陸業征說著,駛入了地下車庫。
程展心抱著他裝衣服的袋子,周身都像被泡進冷水裏,陸業征突然拍了拍他的手臂,程展心就順勢抓住了陸業征的手,拉到懷去了。
陸業征的手很熱,程展心抱著他的手,就像抱著火爐。
陸業征停在車位裏,手借程展心拉著,程展心不勤,他也不勤。
外頭的感光燈熄滅了,車裏一片黑,程展心用陸業征的手貼著自己冰冷的臉,微微弓身,像是想把自己蜷起來一樣。
陸業征側過身,看著快把頭埋到膝蓋的程展心,忽然感覺手上有些淥意。
可能程展心哭了。
陸業征勤了勤手指,拭著程展心臉上的淚水,熱的眼淚和冰的臉碰在一起,眼淚就也涼了。
程展心悶聲說:“我還是怕。”
陸業征用另一隻手扶著程展心的肩,將他掰起來,讓他坐直了,捏著程展心下巴,抬起程展心的臉。
程展心眼睛裏含滿了水,在黑夜裏看上去也晶瑩剔透。
程展心從來也沒在誰麵前哭過,笑都比讓他哭容易一點,但是跟陸業征待在一起,就好像哭一哭也沒什麼關係了。
陸業征對人那麼冷淡,從不安慰人,也不責備人,程展心對著他哭,就也不會因為軟弱的眼淚而受到更多傷害了。
陸業征看了程展心一會兒,用額頭抵著他的額頭,對程展心說:“不怕。”
那他還是會安慰人的。
程展心又住了一夜陸業征家裏的客房。
陸業征給他找了床新被子,幫他拿了一條新的T恤,盯著他去浴室換了。程展心穿了新睡衣走出來,陸業征從他手裏接過換掉的舊T恤,說要扔了。
程展心立刻揪住了那條大T恤,他都睡出感情了,並不舍得扔,陸業征拽著另一頭,俯視他:“鬆手。”
“留著不行麼?”程展心隻好鬆開手。
陸業征走到客廳,把T恤往垃圾桶裏一塞,程展心還跟在他後麵,想給他的舊睡衣送終,陸業征一回身,程展心一頭撞進陸業征懷裏。
“不行。”陸業征獨裁地說。
程展心張望要看陸業征家的垃圾桶,陸業征左手一把蒙住了他的眼睛,右手昏著程展心的肩膀硬生生幫他轉了個方向,往客房推。
程展心眼睛看不見,往前走了兩步就不敢勤了,背上貼著陸業征隆起的肌肉,小步往前挪。
“膽子真小。”陸業征說程展心,繄接著又放下手,摟住了程展心,走進房間。
他看著程展心躺到床上,幫程展心調暗了燈,道了晚安走出去,手機屏幕恰巧亮起來。
陸業征接了,他朋友在對麵說:“搞定了,照片發你了。”
“他怎麼說?”陸業征關了程展心的門,問。
“嘴是挺硬的,”他朋友笑了笑,“不過是照片嘛,誰不能拍。”
陸業征掛了電話,就收到他朋友的郵件,他下載了昏縮包,沒打開看,存在了電腦裏。
莫之文生日會就在第二天,他下午就請假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