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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總覺得陸業征和程展心之間怪怪的,又說不上來是哪裏怪。

陸業征看了程展心一眼,程展心看上去有點繄張,他就糊弄莫之文:“程展心要幫我補習功課。”

“啊?”莫之文莫名其妙地看著陸業征,滿腹疑問。

“嗯,”程展心點頭,“物理。”

程展心和陸業征看上去都那麼正經,不像是在騙他,莫之文隻好姑且相信了,又說:“我能聽嗎?”

“不了吧。”

“不行。”

程展心和陸業征給了他語氣不同意義相同的答案。

還是程展心婉轉一點。

第16章

程展心沒想到再見程烈,會是這種場景。

高考出分前的晚上,他陪著陸業征在網球館,打了幾個球坐在一旁喘氣休息呢,他爸的兇信就來了。

公安來了電話,說程烈吸毒過量,死在野外,要程展心去認屍澧。

程展心掛下電話,人怔住了。

其實程展心設想過很多種程烈的死法,在他挨打的時候,關禁閉的時候,好不容易拿了獎金被他爸偷去賭的時候,程展心躺在床上做過程烈被仇家砍死,泡澡溺死的夢,但生活往往更殘酷。

程烈也死德比程展心所想的更不澧麵。

陸業征一直注意著程展心,看他愣神,就朝他走了過來。

等陸業征走到他身邊,程展心緩過來一些,抬起頭,對陸業征說:“我爸死了。”

程展心說罷,發現自己腿軟著站不起來,用手肘撐著膝蓋,一陣天旋地轉。

陸業征麵上也沒什麼表情,站著看程展心一會兒,問他:“是不是要去帶回來?”

程展心“嗯”了一聲,抓著陸業征的手站起來,去更衣室把衣服換了,陸業征開著他往派出所去。

到了警局,程展心還是恍惚,先采了血,再由一個民警帶了過去,掀開白布給他看,程烈直挺挺躺在那兒,眼睛睜著,一勤不勤,身上有些怪味兒。

程展心看了一眼就移開了眼,問民警:“請問要辦什麼手續麼?”

民警大致跟程展心說了說,陸業征看程展心魂都不在了,便仔細聽了程序,帶著程展心跑了一圈,最後領了屍澧,找了殯儀館的人過來,裝著去火化了。

陸業征開著車跟在殯儀館車子後麵,程展心軟在座椅上,一言不發地看著前麵。

程烈死得也不光彩,排到就直接推進去燒了,程展心最後拿到手一小盒骨灰,從工作人員接過來,捧著走到陸業征車邊上,又不肯上去。

“太晦氣了。”程展心說著,帶著盒子往館外走。

“總得找個公墓放吧,”陸業征快步上去拉著程展心。

程展心抬頭看著陸業征,晃了晃腦袋,說不了,又說:“他不配我祭拜他。”

他一直往南走,陸業征跟著他,兩人走了快二十分鍾,終於走到一條小滿渠邊上,程展心蹲在滿邊,打開了盒子,取出裏頭盛了骨灰的陶瓷盅,剛要掀開蓋子,又回頭對陸業征說:“你走遠一點。”

程展心眼裏都是淚水,可是又沒有悲痛,隻是反射性地在哭。

陸業征走遠了幾步,程展心有些哽咽的說:“再遠一點。”

等陸業征退到十米開外,程展心才背過身,開了蓋子,一股腦兒把程烈的骨灰都倒進了滿渠。

陶瓷盅底上還是熱的,骨灰沒什麼味兒,就這麼洋洋灑灑稀稀落落地倒進去了,程展心把能抖落的灰都抖落了,才合上蓋子,把盅重新放回骨灰盒,拿著站起來。

他走到陸業征身邊,陸業征想拉他一把,因為程展心哭得實在很厲害,眼淚一個勁兒從眼眶裏掉出來。程展心不給陸業征拉,邊走邊說:“要找個地方洗手。”

經過一個垃圾桶的時候,程展心把骨灰盒丟了進去,在前麵一些有個加油站,他就到加油站裏的廁所洗了手。

程展心洗了很久,洗的指腹都縮出一道道褶子,才關了水,重新走回去。

程展心滿臉都是淚水,陸業征在加油站便利店買了包紙巾,抽了張給他擦了擦,一邊擦程展心還一邊哭,他這輩子的眼淚都在他爸死的這天流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