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這裏,是為了找一位素未蒙麵的‘故人’。”曹鈺瑩的麵孔藏在火光照不到的地方,隱隱有幾分詭秘——當然,在如臨大敵的巫醫看來更是如此。

“素未蒙麵的……故人?”巫醫顯然不是很了解漢人彎彎繞繞的形容詞彙,“我不懂您的意思。”

“那我就直說了。”曹鈺瑩聳了聳肩膀,“楱麻娥,你認識吧。”

巫醫的瞳眸猛地一縮,顯然不太擅長掩飾自己的情緒,但嘴上卻依然十分倔強:“我不明白您在說什麼。”

“那看到這個呢?”曹鈺瑩手掌一翻,一件銀飾攤在了他的掌心之上,“你仍舊還不明白嗎?”

巫醫望著曹鈺瑩拿出的銀飾,再也無法按捺自己心中激動的情緒,忍不住跨前一步,伸手想奪,而曹鈺瑩也不怎麼在意這件銀飾,還不等巫醫碰到自己,便將銀飾朝她丟了過去。

巫醫手忙腳亂的接住銀飾,拿在手中仔細觀察摩挲,由於情緒太過激動,她甚至整個身子都微微發顫,引得銀飾叮當作響。片刻後,巫醫終於確定了銀飾的真偽,猛地抬頭看向曹鈺瑩,聲音嘶啞:“她在哪?!小娥她在哪?!”

巫醫與楱麻娥——也就是貴妃——是母女,一直相依為命,而楱麻娥那一身蠱術,自然也是自巫醫言傳身教所得。早在楱麻娥將一個樣貌英俊、一看便身份不俗的漢人救回寨中時,巫醫便有不好的預感,後來她的女兒與那漢人相戀、想要與漢人一同離開苗寨,巫醫更是極力反對。她可以看得出那漢人並非女兒的良人,為了女兒下半輩子的幸福,她不得不做那根棒打鴛鴦的棒子,甚至不惜使用暴力,頂著女兒怨恨的目光將素來疼愛的她關押起來。

隻可惜,盡管巫醫已經做出了最大的努力,但最終卻仍舊沒有阻止女兒為了愛情的不顧一切。

楱麻娥在心上人的幫助下從被關押的屋中逃出,僅僅帶了幾件自己最喜歡的飾品便義無反顧的離開了寨子,待到巫醫發現、想要將女兒追回時,卻已然無法尋到兩人的蹤影。

女兒與漢人私奔,巫醫又是氣憤又是擔憂,一向健朗的身體竟不合時宜的垮了下來,生了一場重病。病剛剛好上一點,她便不顧族人的勸阻,拖著病體離開寨子,前往漢人的城鎮四處打探女兒的消息。

隻可惜人海茫茫,想要尋找一對“私奔”的男女何其艱難,更何況男方還是一國之君,沒有身份沒有背景的巫醫又怎麼能夠打聽得到他的行蹤?

如此這般,巫醫在外麵流浪了整整一年多的時間,最終一無所獲,隻能痛苦消沉的返回村寨。而這一段經歷也在一定程度上傷害到了她的健康,使得年僅五十來歲的巫醫如今卻宛若七十老嫗,蒼老孱弱。

由於失去了愛女,又在苗寨之外嚐盡世間冷暖,她的性格也古怪了起來,從原本在寨中極受歡迎的美婦,變成了如今被族人敬而遠之的孤僻巫醫。

自從女兒失蹤到現在,已經過了十多個年頭,巫醫以為自己也許永遠也無法得知女兒的下落,卻不料此時突然從一個可疑的漢人口中聽到女兒的名字、看到女兒帶走的銀飾,巫醫怎能不激動不已、情緒失控?

溫熱的眼淚遮掩住視野,然後沿著肌膚褶皺的紋路滑落。巫醫用力紮了眨眼,緊緊盯著曹鈺瑩的麵孔,又是期待又是不安:“小娥——她到底在哪?!”

“她在京城,深宮之內。”曹鈺瑩淡聲說道。

巫醫愣了一下:“深宮……?漢人皇帝的……妻子?”

“不是妻子,是妃子,也就是妾。”曹鈺瑩毫不客氣的打碎了巫醫的期盼。

巫醫並不太清楚皇宮的情況,但她在外流浪一年,也多多少少知道漢人的“妻”與“妾”之間的區別。妻子是主母,是受到丈夫尊敬愛護的,而妾則是下人、是玩物,哪怕被主母欺淩甚至打殺,也沒有辦法為自己伸張冤屈。

一想到自己的女兒在深宮之中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巫醫便覺得心痛不已,隻不過曹鈺瑩卻並沒有半點同情,反倒接連給予她更大的打擊:“倘若僅僅是如此,我也不會來找你,畢竟一個苗女在宮內過得如何,與我沒有半分關聯。但事實上,情況卻更加嚴重——她闖下了一個罪不容赦、足以置你們全族於死地的滔天大禍。”

說話間,曹鈺瑩蓬勃的精神力壓向巫醫,引得本就因為女兒的遭遇而心神不寧的她越發的慌亂恐懼,下意識就隨著曹鈺瑩的話鋒追問:“她、她做了什麼?!”

“她——向皇帝下了蠱。”曹鈺瑩語氣沉沉。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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