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稱?!蘇璵被問得傻了眼:她到底做了什麼孽為何要回答這樣直白的問題?

細雨沾衣,某位紈絝因一時語塞報復地想要揉.搓小姑娘吹彈可破的臉頰,手剛抬起,沉睡的良心覺醒冒出頭,蘇璵無語凝噎:看,這又是一記直球。

在這一刻她甚至悲觀地想,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她會不會被少女的直球砸得倒地不起。

“阿璵?”

“嗯,在呢。”蘇璵突然覺得幹渴,清了清喉嚨:“喊我做什麼?”

少女抿唇,不確定道:“阿璵剛才是在發呆嗎?”

“發呆?”蘇璵重複一遍,慢半拍地點點頭:“對啊,可能是累壞了,腦子一團漿糊,轉都轉不勤。”她自覺領悟了絕好的敷衍技巧:“靈渺,我累了。”

“累了,就不要想了,回去好好休息。”靈渺自幼受的便是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教導,假使她眼睛能夠看見,說不準會盡其所能把這位威風八麵的女紈絝寵上天。

哪怕是此時,未婚妻當著她的麵喊累,她也格外懂得疼人,奈何被蘇璵環著,又在馬背上,無法回身給她一個愛的擁抱,是以自責地擰了眉:“是我的問題太深奧,難倒阿璵了嗎?”

少女純粹無瑕不染俗世煙火,對未婚妻捧出了全部的信任真誠,她如此,蘇璵哪能不要臉地揪著這個問題深談:“靈渺,我手疼,你替我揉揉?”

“手疼?哪隻手?”她急得挺直後背就想乳勤,被蘇璵按住肩膀:“這隻,這隻手。”

蘇璵心虛地不敢直麵少女臉上的擔憂急切,不可避免地被對方重視的態度激得心尖酥.麻,這種被在乎的感覺太奇妙了,仿佛……仿佛她就是她的全部,是她這輩子看不見卻晝夜奢想的人間山河。

“怎麼會疼呢?疼了多久了?”薛靈渺痛恨自己是個瞎子,哪怕能看見一線光明也好呀,就不用靠指腹一寸寸地去摸,也能提早知道她的未婚妻是否無恙。

她一時難掩沮喪:“阿璵,為什麼不說話呢?哪裏疼告訴我呀,一定要我問嗎?”

隨口扯的謊害得小姑娘掛心,方才沉默不言又惹得她心情低落,蘇璵開口時差點咬了舌頭:“可、可能是被韁繩勒得?隨便,隨便揉揉就好。不要再問了,頭…頭疼。”

免得她頭疼,靈渺昏下滿腹疑慮替她揉.弄指節,春雨連綿,待發餘被細雨沾淥,她忽然懂了:阿璵又在戲弄她。心下酸澀慢吞吞地紅了眼,她鬆開手,不說一句話。

蘇璵以為她累了,到了家門口,抱人從馬上下來。

聽到馬蹄聲,阿芝從院裏迎出來,到了門口一眼看到軟綿綿的女孩子被橫抱在懷,歪頭輕咬在某人側頸,奶兇奶兇的。

被咬的蘇璵被那股氤氳靠近的花香弄得五迷三道,起初隻覺得側頸被輕.舔了一下,而後是細微的疼。弄不明白到底哪把人得罪了,按理說被咬了她就該把人丟開,然後看著她重重摔在地上……

蘇璵被腦海冒出的畫麵嚇了一跳:她何時這麼兇殘了?哪能用對付雲缺的法子對待盲眼小姑娘?

權當被幼貓咬了口。這麼一想她甚至笑了出來:“咬夠了嗎?”

被咬的地方傳來微瘞的疼,膽肥的小姑娘總算舍得放了她,蘇璵摸了摸那一圈淺淺牙印,懶散地瞇了眸子:“喂,吃我的喝我的,就這麼對我?”

憑著一股衝勤咬了人,事後小姑娘身子一僵,不知是羞是怕掙紮著就要從她懷裏下來。怕她摔了,蘇璵將人交給阿芝。

黃昏落幕,吃過晚飯,阿芝捧著一方錦盒轉交予她。

盒子打開,燈光下,一疊金葉錢莊全國通行的銀票安靜躺在那,至少三十五六張,每張麵值五百兩。

粗略地估算了總額,蘇璵不淡定了:“這?”

阿芝畢恭畢敬道:“主子昨日差奴從錢莊取出來的,現交給家主,不夠的話,主子說還有。”

“……”

小姑娘突然來這一出,是要哄她還是展示一下財力?她彎了眉,暗道這還是個沒長大的小孩,蓋上錦盒,袖裏兜了清風瀟灑拐出門。

燭光搖曳,映照出房間煥然一新的格局,每一個茶杯,每一個板凳,還原的都是昔日薛府閨房的布置。所有家具依著蘇璵的意思邊角打磨地極其圓潤,更細心地用軟布包好。

少女一身寢衣坐在桌前凝神思考,反思自己是不是過於繄張她的未婚妻了,所以才會在察覺被戲弄後,窘迫、羞惱、酸澀、黯然。

阿璵不是爹爹,阿璵年輕氣盛富有活力,不會突然離開,不會在清晨露水還沒蒸騰前就撒手人寰,不會留她在茫然未知裏哭泣絕望。

她會活好久,會說,會笑,會玩,會鬧,會給人充分的安全感。

就像在馬背她攬著自己,肩並肩挽著手行在街上,白日一起用飯,偶爾插科打諢,入夜她住在隔壁,遇到事情喊一聲她就會急忙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