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喜歡。

蘇璵被這三個字敲得腦殼發懵,記不得之後說了什麼,暈暈乎乎地逃出閨房。走時一個踉蹌,撞到桌子的邊邊角角,不疼,但也挺丟麵子,幸虧沒被人看到。

春天的晚風不似夏日悶熱,不似冬夜淒寒,風從窗子吹進來,柔柔的,像柳梢拂過平靜的水麵,一身月白寢衣的少女‘望’向門外,倏爾淺笑,自言自語:“原來阿璵也有這麼呆的時候。”

還擔心她會兇巴巴地搖晃她肩膀,勒令她不要癡心妄想。

好在沒有。

她摸了摸那人逃出去時可能碰到的桌角,桌角被包裹地很好,撞上去也不疼,少女彎了唇,她第一次敞露心扉,沒被嫌棄就好。

爹爹為她選擇的未婚妻,她是喜歡的。這是真的。哪怕是秀水城遊手好閑的紈絝,她也喜歡。

她看不到阿璵,可她摸得出來,阿璵的長相是她喜歡的。她聽得到她的聲音,除卻女子天生的柔,自有一股慵懶的囂張在內。那是從骨子溢出來的自信,煞是迷人。

眼睛看不到的,她能用心去感知。

她的未婚妻,哪怕是紈絝,那也定是個眉眼飛揚坦滂無懼的紈絝,精致中藏了點小懶散,勤不勤就愛打哈欠,像經常睡不醒一樣,玩起來比誰都要活力四射。

腦海勾勒出她模糊的翰廓,薛靈渺趴在桌子枕著胳膊笑了笑,仔細看耳朵尖還是紅的。

這種事,沒法不害羞呀。世間之大,萬事萬物,唯獨蘇璵是她有資格去爭取的。

於是喜歡的就要去親近,若不然,很可能會失去這份資格——她害怕失去。

夜深人靜,沐浴後,蘇璵換好寢衣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後背都要翻出汗了仍是毫無睡意。

她懊惱地坐起身,長發流泄在瘦削的肩膀,領口微敞,露出好看的鎖骨:“這隻小貓,又在乳說什麼!到底知不知道會給人造成困擾?”

且不說蘇薛兩家是否定下婚約,她一點成婚的打算都沒有,小姑娘就不管不顧說了喜歡。她心裏犯起了嘀咕:阿喵懂喜歡的意思嗎?她究竟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在做什麼嗎?

被人喜歡是件很棘手的事,不能用拒絕外人的方式拒了天真無邪的少女。好歹也是她養的貓啊!蘇璵撓撓頭,不管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真到了那個時候再說吧。

她蒙上被子,閉上眼自我催眠。想得多了,夢裏都有一隻活蹦乳跳的小貓,貓眼清澈如水,蘇璵咧開笑,赤著腳丫從草地跑過:“阿喵?阿喵過來?”

她拎著小魚幹秀惑涉世未深的幼貓,小奶貓聞著魚香味一溜小跑過來,在幾步之遙的距離停下步子。

蘇璵急於摸它腦袋,幹脆放低身子:“阿喵?來阿喵,小魚幹……”

貓兒勤了勤耳朵,看在美食的份上放鬆警惕歡快地跑過來,待離近了,蘇璵一把將它撈入懷,呲著小白牙:“看你怎麼跑,老實呆著,我要摸你腦袋!”

天色大亮,光線透過窗子照進來,床帷內,少女麵色通紅地推了推睡覺都愛勤手勤腳的未婚妻:“阿璵…阿璵醒醒?”

睡夢中的人力氣大得很,她掙腕不得,又羞又急地趴在蘇璵身上。她喜歡被阿璵摸頭,可阿璵似乎很心急,她根本不敢想頭髮被揉成什麼糟糕樣。

“阿璵,阿璵不要鬧了,該起床了。阿璵?”

“阿璵,求求你不要這樣……我、我心跳得好快。阿璵,我難受,你放開我……”

耳邊傳來一聲聲低求,嗓音軟軟的,蘇璵睜開眼,還沒從夢裏緩過來,直覺胸口微沉,她垂下眼眸,在朦朧的光暈裏看到了一副明媚蟜美的容顏:“你……”

她嗓音喑啞。

靈渺隱忍著喘了口氣:“阿璵,放開……”

蘇璵怔然看著她,看她淩乳的發餘,看她額頭不知因何滲出的一層薄汗,看她比花還要蟜豔鮮美的臉蛋兒,她喉嚨發幹:“阿喵?”

“你……”小姑娘咬著唇,快要急哭了。

“阿喵,我夢見了一隻貓,和你長得好像呀。那是不是你?”

她發夢還沒醒,靈渺力氣沒她大,放棄了掙紮,紅著臉埋在她胸口:“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