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一定是盛京呢?蘇璵垂頭不語。
像這樣的話靈渺從小到大已經聽了無數遍了, 治不好……其實也沒有關係,都習慣了,隻是有一點不甘心, 不甘心看不到她喜歡的人,哪怕一眼。
可若因為這種不甘教阿璵違逆心誌奔赴盛京, 她寧願一輩子看不見。
她輕輕扯了蘇璵衣袖:“阿璵, 我們去外麵吹吹風吧?”
蘇璵嗯了一聲,情緒低落。捫心自問, 她不願去盛京,權貴如雲的盛京, 大型的名利場, 和邊城的日子簡直不可同日而語。
她攙扶著少女, 聞著她身上傳來的淡淡花香,心尖生出一點子不甘。
宋老大夫目送著她們攜手離開,首先作為一名醫者,他盡力了。想要治好眼疾重見光明, 師兄是他唯一能想到的人。而相爺的恩不能不報, 他隻是盡了全力然後說出實情而已,去與不去,要看蘇大小姐怎麼想。
師兄閑雲野鶴,性子古怪,不喜人世喧囂, 每次閉關都要二十年之久, 出關後會在盛京待滿三年。
但凡醫者, 都有自己擅長的領域,拿他來講,他最擅長的是兒科。治療眼疾一道, 無人能出師兄其右。但願蘇大小姐能想明白,莫錯過最佳時機。
深山幽靜,山風夾雜著餘餘涼爽,蘇璵挽著她的手:“靈渺,你是怎麼想的?”
“我?”少女左手撐著竹杖,笑得真誠燦爛:“阿璵會永遠攙扶著我嗎?哪怕老了,也不放開。”
蘇璵捏了捏她的手指:“你也在給我挖坑,真是長本事了。”
山風揚起她的長發,她輕聲道:“會的,哪怕一輩子,我都不會放開你的手。隻要你不嫌棄我,到死我都在你身邊。這樣說,可以嗎?”
她很少像這樣直白懇切的哄人,究竟是出於同情還是憐惜,又或者是出於喜歡,靈渺不想再思忖那許多,能得到一個篤定的答案她就很滿足了。
她停在原地,執了蘇璵的手,害羞又大膽地在她手背落下一吻:“那就夠了。你是我的眼睛,是我全部的倚仗,去不去盛京不重要。旁人再厲害,頂多讓我眼睛看見天光,但阿璵不同……”
她靦腆地綻放開笑:“阿璵是能照亮我心的人。”
少女的表白來得出乎意料又帶著一貫的直白,蘇璵被這道直球砸得飄飄然,還從來沒人敢將她當作一輩子的倚仗。真是夠輕率的。
去不去盛京她沒說,她坐在階前攬著小姑娘肩膀,驚歎道:“阿喵,你怎麼這麼會哄人?”
“這個嘛……我隻哄我喜歡的人。”
“嗯,你也是我喜歡的人。”
“阿璵,你愛我嗎?”
這問題來得比山風還要快,像隨口問一句喜歡吃木瓜還是西瓜。
喜歡過渡到愛,蘇璵手上勤作一頓,一團火從心裏莫名燒起來,她張了張口,那句當然堵在喉嚨,她歪頭親了親小姑娘的唇。蜻蜓點水,很純情,也很溫柔。
“我不知其他人如何,我以為的愛,大概是願意和你成婚,廝守長長久久。可我總覺得,差了點火候。”她說著不由笑了出來:“這問題,得讓時間慢慢告訴你。”
“阿璵……我……”小姑娘臉頰通紅,鼓起勇氣湊在未婚妻耳邊:“我愛你~”
蘇璵聽得臉熱:“愛我什麼?”
“沒什麼,反正就是愛你。”
她說不出所以然,還拿話撩撥人,蘇璵秀眉一挑:“阿喵,你心跳得快不快?我摸摸。”
她作勢要伸手,被感觀敏銳的少女攔了下來,又羞又極,說話磕磕絆絆地:“別、別鬧!我不是小孩子了!”
她紅著耳朵,沒想到第一次談情說愛竟然這麼窘迫,她害羞地挺直身板,硬著頭皮小聲解釋:“阿璵…你不覺得,你不覺得我長大了嗎?”
“長大了?”蘇璵茫然地眨勤睫毛,最後直挺挺地瞅著小姑娘仿佛發育了的小山丘,小山丘躲在柔軟的料子,鼓鼓.脹.脹的,她促狹一笑:“哪?我怎麼看不出來?”
“你!”她故意氣人,靈渺羞憤跺腳:“你欺負人,我……我不要理你了!”說完撐著竹杖忙不迭地走開。
直到她走得沒了蹤影,蘇璵噙在唇邊的笑意漸漸落下。
她們誰也沒提去盛京尋醫的事。阿渺說愛她,一心愛她的小姑娘自不願她為了一個飄渺的希望違背初衷,蘇璵揉.揉臉,滿腦子想的都是她羞極惱極跺腳跑開的畫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