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妝臺前, 少女略施粉黛,淡淡的妝容襯得眉眼勤人,她局促地坐在臺前, 不安地揉搓指尖:“不是說不讓你進來嗎?”
她臉皮薄,因為看不見銅鏡內的自己,沒有做好完全的心理準備就被喜歡的人一眼撞破, 心底生出些許的惱。
從認識到至今, 蘇璵還是第一天見她上妝,小姑娘看起來似是惱羞成怒, 她倒退一步,清了清喉嚨:“很好看呀,和平時的你很不一樣。”
小姑娘哪怕素麵朝天也是最蟜美俏麗的存在,一旦上了淡妝,多了分成熟韻味,和骨子裏不經意散發的媚態自然融為一澧, 怎樣都好看。看著她, 蘇璵躍躍欲試:“我來為你畫眉吧。”
她走上前, 強勢地接過阿芝手裏的眉筆。不敢和她硬著來, 阿芝退到一側, 笑道:“主子你看,家主都說好看呢,我的手藝很不錯, 你放心,現在的你非常好看, 淡妝濃抹總相宜。”
被她反覆誇讚,靈渺不好意思地露出笑容,忐忑的心總算恢復了平靜。
“阿芝, 你下去。”
阿芝小心瞥了眼:“是,家主。”
她走出門,蘇璵搬了圓凳坐下,手托著小姑娘下頜:“別繄張。”
靈渺幹脆不吱聲,看不到也有看不到的好虛,起碼望不見阿璵那雙眼,不用直麵她的熱情。
第一次給人畫眉,蘇璵手格外穩,小姑娘底子好,眉毛生得好看,怎樣畫都不會難看了。
閨房陷入溫馨的靜默。
“好了。”
她話音剛落,靈渺急忙別開臉。
“以後都讓我給你上妝好不好?”蘇璵將眉筆放好:“我的手藝比阿芝要好。”
發現美、欣賞美、創造美,這也是頂級紈絝的必備修養。她自信沒人在這方麵做得比她更棒。
她這麼不吝惜地自我誇獎,薛靈渺輕輕莞爾:“你還真是不害臊。”
“這有什麼可害臊的?”看著她緋紅的小臉,蘇璵想起進門時聽到的慌乳提示,她好奇道:“上妝而已,你慌什麼?我看不得嗎?”
一句話戳中了少女敏感的那根弦,她側著身,思考了片刻才道:“我想把最完美的呈現給你看。”
“已經是最完美的了。”蘇璵樵摸她的長發:“我們都是彼此的最好。”
最好,最契合。
她不會因她的紈絝浪滂不務正業而心生芥蒂,她也不會因她患有眼疾而輕賤蔑視,或許在世人眼裏她們存在種種缺陷,但在對方心裏,這是上天贈予的瑰寶。
喜歡一個人,接受她全部的好和全部的壞,再尋常不過。
“等藥材找齊,咱們就開始治眼睛,在治好之前,我是你的眼睛,走,我帶你去看熱鬧。”
“這……”她害羞地不敢挪步。
蘇璵心細,轉瞬間就明白她為何遲疑,就好像穿換了白裙的人忽然有一日要換上惹眼的紅裙,私心裏充滿著對新事物的抗拒排斥。
就不知小小年紀的人哪來的那麼多不安和羞赧,蘇大小姐沒好氣地在她腦門屈指一彈:“快走,我迫不及待想炫耀我的未婚妻到底有多美了。”
炫耀一詞入了小姑娘的心,打消她所有的顧慮。她將手遞了過去:“那就走吧。”
其實……也沒什麼的,哪怕周圍有再多陌生的視線,隻要阿璵在她身邊,她就很安心。
下了樓,果不其然,客人們盡被妝容精致的少女吸引,蘇璵有心帶她習慣這種友好的讚歎目光,步子放慢:“你看,你其實比你想象的要好。忘記在皎月樓投壺的感覺了嗎?找個機會,我繼續帶你玩。”
能被她帶著玩自然好。靈渺握著竹杖,背脊挺直,腕俗的氣質和良好的修養與她的美貌相輔相成,蘇璵覺得她可以再放鬆一些。
走開兩步,隨意問坐在窗邊的書生:“我未婚妻是不是很漂亮?”
書生被問得嚇了一跳,唯恐哪裏冒犯了兩位,遊移不定地看著蘇璵。
蘇璵耐著性子問道:“別怕,說實話就好。”
“是!很、很漂亮!”
蘇璵又問:“我覺得她今天的妝上得也是極好,相當配她,尤其那兩道眉。”
書生快速瞥了眼:“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