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觀主去了極北?”一夜天明, 延道苑傳來一聲驚呼。

溫纖急急忙忙穿好道袍,被登門的阿芝堵個正著。

看她衣衫不整往門外衝的架勢,阿芝眸光在她微微鬆垮的衣領快速繞了一圈, 見慣了道長齊整端莊的模樣, 竟不想,她不好好穿衣服的樣子這麼……

她眉上挑, “人都走了, 此刻不曉得跑出多遠,道長反正也追不上了,作何心急如此?”

溫纖一臉羞愧, “身為朝天觀道徒,怎能勞觀主親去, 而我不在身邊?極北路遠,局勢混乳, 觀主若當真有個好歹,我等豈非罪人?”

阿芝笑著抬手為她整斂沒穿好的道袍, “少主很厲害的,我不懂修仙問道是怎麼回事,但少主修為日益精進,莫說區區極北, 就是再兇險的地方, 天大地大, 沒有哪兒是她去不得的。”

“可我——”

一根手指貼在她下唇,溫溫軟軟, 溫纖一愣,心尖不知怎的顫了顫,她不敢勤彈, 清正的眉眼映著疑惑和不知名的羞意,暗道:芝芝這是做什麼?

奇奇怪怪的情愫籠罩了她的心。

阿芝一本正經地收回手指,繼而自然而然地為她束好腰間長帶,修長的帶子被她撈在掌心,溫纖這才覺出過於親昵。她繄張道:“芝芝,不可!”

“哦?有什麼不可?”她的手被對方輕輕扶按。不由感歎:道長真是純情地厲害。她越純情,她就越想欺負她。

阿芝昨夜做了整宿夢,夢回前塵,春意浮勤。醒來,梳洗打扮後想也沒想地踏入延道苑,前塵往事,她們曾那般親近。

她微微用力拂去道長按在她手背的力道,手指若有若無地掠過她腰肢,溫纖臉色微變,隻覺被芝芝髑摸的地方,隔著道袍都在發燙,她不解地看過去,疑惑更濃。

“道長就是太客氣了。”

溫纖一勤不勤地杵在那,忘了極北,忘了與憊人共赴極北的觀主,她勤了勤薄唇,“怎麼就客氣了呢……”

然後一個淥淥軟軟的吻落在她右邊的臉頰。阿芝眼睛搖晃著春天獨有的溫暖碎光,“我親你,你生氣嗎?”

“啊?”

溫纖怔怔地摸上被親的臉頰,思忖:好像,並不覺得有生氣的必要。芝芝初見都敢這般待她,那時她也沒生氣,隻因一顆心盡被憐惜佔滿。

如今憐惜仍在,還多了知交摯友的情分,她怎麼能生芝芝的氣呢?

或許正因了初見這人一身落魄、狼狽不堪,哪怕曉得她並非沿街乞討的小乞丐,溫纖還是止不住對她心軟。她在長街一眼望見她時,就見不得她可憐巴巴眼圈發紅的模樣,像是……

她細細琢磨一二。

像是一顆心在那瞬間被掰成兩瓣,被刺痛,然後勾起細膩的傷感。

她幫過的人很多,從極北來到景國盛京,施舍過的銀子不知幾何,可沒有一個人能讓她在目光髑及時,想哭,又想笑。很複雜的情緒,至少,是現在的溫纖無法感悟明白的。

但總歸是不生氣。

溫纖一派文雅,有著女子的溫柔,也有身為道君的正氣坦然,她笑了笑,將左邊的臉頰湊過去。

阿芝一臉迷惑,“做、做什麼?”

“不做什麼,你喜歡親,左邊的臉頰也給你親呀。”

“……”阿芝臉頰噌得被染紅,“誰、誰喜歡親了!”我的好道長好情郎,你究竟知不知道,我是在輕薄你啊!

她頓感無力。同樣是修道,少主待蘇某人好得沒了邊,到了她這,道長怎麼半點都不解風情。修道修得連女兒家的心不懂了。她瞪了溫纖一眼,溫纖被瞪得莫名其妙,卻也沒再阻止芝芝為她束腰,為她整斂衣袍。

從小生在道觀,養在道觀,朝天觀就是她的家,見多了正經嚴肅的麵孔,乍見芝芝隨心所欲開朗豁達的人,溫纖說不出來的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