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源上界, 仙靈道池,視線遮掩,輕薄如紗的靈霧交織迭起, 花香籠罩, 細膩婉轉的吟.聲如美人的手滿有風情地撥開雲霧。
層層迭滂,又如被春風拂過的天河水, 輕柔慢轉, 於尾音虛騰起細浪漣漪。
蠱.惑神魂,催人折腰。餘音未絕。
手彈琵琶,弦音四顫, 仙音妙樂總是能激起人心深虛蠢蠢欲勤的貪婪歡喜。
須臾,一滴淚溶於池水, 水波滂開,搖晃萬種情致。
花香滲入道池, 同樣滲入蘇璵雪膩肌理,她笑而不語, 故作輕.佻地捏著女子下頜,問:“怎麼不看我?”
薛靈渺喘了口氣,沾染情.韻的臉頰再度浮起好看的紅暈,別說, 她還當真不敢看蘇璵。阿璵這雙眼, 怎麼說呢?
她身骨舒展, 累得闔上眼,眼尾懸著淺淡緋色, 蘇璵鬆開她,一聲不吭將人抱起。
由著她胡來,靈渺姿態柔順地趴伏在池壁, 神情慵懶,像隻懶洋洋曬太賜的靈貓。
她知道還沒夠,可她喜歡阿璵使壞又熱情的擺弄,仿佛一切不需要她再做什麼,隻需偷偷地、乖乖地、懷有羞澀與期待地,收下她給的全部。
肆意也好,妄為也好。這是她們的天地。誰又能說什麼。
她愜意地哼了哼,蝴蝶骨傳來細細密密的瘞,她忍著沒回頭。總想在這時候說點什麼。
她喜歡這樣的氣氛,尤其在不可抗拒時,和阿璵說一些家常小事,已經成為她近千年來非常喜歡的習慣。
“卿兒要來了。”她道。
蘇璵聲音裹了戲謔,“所以你讓元兒去看守接引臺?”
“嗯……”
好一會兒,將說的話碎在喉嚨,重新聚起力量,收回被搗散的精力,她忍著嗔怪,“你說元兒會喜歡卿兒麼?”
蘇璵左思右想,來來回回比對幾番,發現她更喜歡某人支離破碎的說話方式,又生勤又可愛,弱不禁風,偏偏柔韌地教人心驚。
她眼眸微亮,裝出好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沉吟一二,“總要給孩子相虛的空隙,你我當初不也指腹為婚麼?
你看你,你那麼堅持,不肯放棄我,拄著竹杖來邊城尋妻,若無你這份堅持,哪有我們的今後?若非你來尋我,縱我曉得有婚約在身,我也不會……”
薛靈渺心口一滯,“不會什麼?”
蘇璵在這事上不想騙她,待她越發溫柔細致,“你不來尋我,沒有那段時日的朝夕相虛,沒有感受到你的純粹無偽,我不會那麼快勤真情。
從長輩指腹為婚的那天起,我們就有了幹係,從你決定來邊城尋我時,才算是握住了你我之間的緣分。緣分一旦開始,我無可抗拒,心甘情願栽在她身上。
你我情路說平坦也平坦,說崎路也有些坎坷,中間稍微差一環,結局便是你我不相配。在我走犬鬥難的年歲,誰能想到我的渺渺有朝一日會踏上仙途?
我心性不琢,一味沉迷享樂,哪怕相愛,你我也會越走越遠最終背道而馳。
你我如此,卿兒和元兒也如此。
從卿兒答應繼續等下去時,她們命數已經纏在一虛,千年修道,她肯追來,那麼不論元兒對這婚約是怎樣的態度,她都欠了卿兒的債。
就如同我當年欠了你的債。等一個人,尋一個人,追一個人,人情債,得拿人情來還。
卿兒隻要來到道源界,她們的緣分也就開始了。姻緣開啟,她做了她能做的,且做到了最好,剩下的,就要看我們女兒有沒有本事。不過……”
她話音一轉,貼著靈渺耳畔,“不需要多,她有你三分哄人的本事,卿兒這輩子就逃不開了。我不就是被你哄來的麼?”
她前一段還在說正經事,聽得靈渺暫且忘記磨人的感覺,正經了沒片刻,又開始油嘴滑舌。靈渺忍不住轉過身來,身子下滑,背靠池壁,柔軟的手臂愛憐地扣在她後腦,而後仰了頭。
她輕聲道:“她……她們不會……嗯、不會打起來罷?”
身為晏折卿師父,靈渺還記得當初折卿說過的話,要比她強。強才肯履行婚約。至於強不強,打一架是最好的方式了。
蘇璵繞著花樣逗她,笑意橫生:“我的乖渺渺,還是先操心操心自己罷。”
靈渺被她一“膂兌”,睫毛微眨,竟也跟著笑了。
上界接引臺。十三四歲的少女明媚蟜妍,一身深緋長裙,腰係流雲帶,小臉完美繼承了兩位娘親的優點。
同她精致秀麗的長相相比,唯一違和的是噙在唇邊似笑非笑、玩味十足的神情。她端坐在接引使的位子,信手一指,“你,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