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止皺緊了眉,迅速翻身下馬,將那個呆住的主簿也拉了下來,往一邊的遮蔽物後躲去。流羽提著刀警惕地跟在他身邊,不時擋住從旁而來的冷箭,動作幹凈利落。
乒乒乓乓的兵刃相接之聲不絕於耳,主簿的臉都白了,抓救命稻草似的抓緊了沈止的袖子:“沈大人……這這,這是怎麼回事?”
沈止其實不喜歡和陌生人有太近的接觸,不動聲色地解救了自己被抓得皺巴巴的袖子,安撫地笑了笑:“恐怕是什麼逆賊歹人,想對我下手。盡管放心,這些都是五軍都督府的精兵,對付賊人不在話下。”
像是在反麵印證沈止的話,他話音剛落,就有幾個黑衣刺客解決了護衛的甲士,沖了過來。
沈止被打了臉,有點委屈地心想,常貴妃這是看他不在京城了,徹底忍不住了?
流羽麵色不動,他的武功似乎同薑珩一脈相承,迎上去行雲流水地拔刀橫斬,大開大合,動作幹凈利落,不過一會兒就解決了人,回到沈止身邊。
觀了會兒局勢,見差不多了,沈止側頭道:“流羽,去清理一下吧。”
流羽無聲應了,幽靈般竄到膠著的混戰場裏,手中的刀不知厭倦地收割著人命。
到最後隻留下一個活口,沈止走過去,就看到流羽扯下那個刺客的麵巾。
麵巾下的臉已經被毀容了,疤痕像蜈蚣般縱橫盤旋了整張臉,醜惡又恐怖。流羽臉色不變,掐著那人的下頷一使勁,強迫他張開嘴——
嘴裏黑洞洞的,沒有舌頭。
滲人得緊。
沈止還記得以前見到過類似的死士,頓了頓,知道問不出什麼,沖流羽搖搖頭。
流羽冷著臉將手移到刺客脖頸上,有什麼東西斷裂的清脆聲音響起,聽得周圍的人頭皮都是一麻,那個刺客頭一歪,沒了氣息。
先前還沒人註意過沈止身邊這個漂亮冷淡的少年,現在看他出手利落狠辣,不由側目。
沈止不用看也知道從地上的屍首裏翻不出什麼,掃視了一圈五軍都督府的人,見隻有傷到的,派了兩個人將傷員送回去,餘下的繼續去下遊查看情況。
接下來的路途順利。
下遊河道長,一眼望去盡是冰麵。沈止來前查過以往類似天災的解決方案,這次同往常情況不太一樣,繞著下遊行了許久,心中漸漸有了主意。
臨近申時,一行人才回了城。
沈止顧不上用飯,先去要了那條河的地圖——很不幸下遊沒有詳盡的河道標示。
沈止嘆了口氣,隻能拿了白紙,一邊細細回憶著,一邊提筆將下遊附近的地形與河道覆冰、彎道的地方盡數標出。
畫成時不知過了多久,沈止的頭有些暈,困意止不住地泛上來。
流羽看他停了筆,這才將溫了幾次的飯菜遞上。沈止朝他溫和地笑了笑,一邊讓流羽去請懷慶府的同知通判,還有隨行過來的工部的一位同僚。
幾人很快趕來,沈止吹了吹那張地圖,擺出來指了指幾個重點標出的地方:“總結前人經驗之談,淺灘堤距處破冰似乎更宜,至於詳細用什麼方法,還得看諸位的意見。”
工部的人看了看圖,繃著的臉終於露出個笑,道:“沈大人竟然記下了這些!甚好,有了地圖,便能從薄弱處攻陷。隻是如今懷慶府依舊寒冷如隆冬,決不是破冰之時。不如再過幾日,等開河之時再行動。”
“這幾日下官等派人不斷加固河堤,應當還能撐十日。”說話的是懷慶府的同知大人,臉色有點愁苦,“就怕過了這段日子還不回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