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梧輕輕冷笑一聲:“母後冰天雪地在冰天雪地裏救了你,栽培你,讓你保護三弟,你就是這樣吃裏扒外,轉而出賣三弟,去效忠那老不死的?”
沈止輕咳一聲,想讓薑梧休息一下,“老不死的”就在不遠處的屋裏。
流羽垂下頭:“是我的錯。”
沈止搖頭:“你是什麼時候……?”
流羽道:“飛卿被派出京城不久後,我收到了威脅的信。”他很少說一長串話,所以說話很慢,“讓我選擇飛卿的命,還是對殿下的忠誠。對不起,沈公子,我想用我的命來換飛卿的命,可選擇隻有那個。”
被交換去當食物那日,是飛卿在刀下救了他,又殺了那戶人家,帶他逃出那片人間地獄。
縱然平日對飛卿的行徑有所不滿,但關乎飛卿性命時,流羽不會猶豫。
沈止和流羽對視片刻,心想,那還真是夠早的。
皇上威脅薑珩的心腹手下,隻為了知道薑珩想做什麼?他閑的?薑珩的目的還不夠明顯?
到最後,沈止也隻是嘆了口氣:“這聲對不起,不要給我說,等見到殿下了對他說。你辜負的是殿下,不是我。”
這種事想想確實也很讓人絕望。
若是有人綁了他弟弟妹妹,抑或沈大尚書,要挾他背叛薑珩……
沈止光是想想都覺得後背發寒,寧願自己去死。也幸虧沈尚書目光長遠,早早把沈堯和沈秀秀送出了京。
小宅院裏環境比在暗道裏好了許多,阿九的身子恢複得也快了點。沈止摸不清薑渡到底會怎麼做,心裏有點煩擾。
他們跑出來,薑渡應當已經知道了。隻是偶爾聽流羽的消息,那些火藥還沒有撤下來。
薑渡是自恃這是一個王牌,若是被薑珩打進來了,也能用這個保命護身?
看他實在擔憂,流羽道:“沈公子請放心,安王不會引爆火藥的。”
沈止疑惑看他。
流羽冷靜地道:“安王對他母妃極為孝敬,此番陛下躲入暗道避難,其實她也跟了下來,躲著安王不見。在找到麗妃前,他無論如何都不會引爆火藥。”
沈止怔了一下,道:“此人竟還有點良心。”
流羽像是被他的說法逗笑了,扯了扯嘴角,道:“沈公子,再喪心病狂冷漠無情的人,都會有一個算是致命點的弱點,就是所在乎的人。譬如殿下的弱點,就是您。”
沈止淡淡道:“我分不清陛下同我家殿下到底算不算敵對,流羽你這般說,我倒有點害怕了。此處四周都埋伏著陛下的人,我想逃也逃不了。”
流羽聽罷,不覺捏緊了拳頭,輕聲道:“背叛殿下,是我該死。但有損殿下和沈公子的事我都沒做過,沈公子盡管放心,隻要我在,就不會傷害到沈公子分毫。”
沈止不語。
他看得出流羽確實是心焦又心虛的,否則平日裏也不會說出這種話。隻是薑珩眼裏未必容得下沙子,此後縱然不計較流羽背叛,但也不會再留他在身邊。
皇上真是……眼睜睜看著杜皇後被害死,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親生女兒被大火燒死,又拆離這個,分散那個,到底是同薑珩何仇何怨,見不得他身邊有點人。
沈止越想越有弒君的沖動,又壓下這個心思,繼續在流羽那兒打探消息:“那常貴妃和晉王殿下呢?”
“禁足在冷宮中。”
沈止繼續道:“城外情況如何?薑珩知道我們的消息了嗎?”
若是知道他們無礙,此時就該攻城了才對,可在小宅院等了兩日,都沒聽到什麼動靜。
流羽搖頭道:“城樓上守衛森嚴,信鴿出不去,人也出不去。”
沈止皺眉,隨即又聽流羽道:“但有一個壞消息。”
沈止心裏有不好的預感:“……什麼?”
流羽道:“殿下軍中有細作,進城時,似乎告訴了他,您同殿下的關係。”
現在的情況,薑渡就算知道了他同薑珩有情,也不可能參上一本什麼,何況陛下本就知道。況且他也沒落入薑渡之手,應該不會有問題。
雖然如此想著,沈止心頭還是有些不安。
好的不靈壞的靈。
沒過多久,流羽布在城樓那邊的甲士回來傳了消息:“安王找了一個同沈公子身量相近之人,穿著白衣,蒙著頭上了城樓。”
冒充沈止上城樓。
除了威脅薑珩還能做什麼。
預感成真,沈止一顆心不斷地沈下。
除了假冒他威脅薑珩,薑渡十有八九,還為逼他現身,將他抓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