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語微笑點頭:“一路小心。”
淡月捏了把他的臉,覺得手感不錯,又多捏了兩把,才樂嗬嗬地離開。
沒想到這一去竟然被薑梧發現了。
下完藥出了昭王府淡月就被發現了,她就是再武功高強,對著滿城的士兵也沒辦法,被東追西跑的,躲到條小巷子裏廢棄的小屋子裏,薑梧卻沒再讓人追上來,而是自己走了進去,站在屋前,聲音沉鬱:“相別幾年,你連見我一麵都不願意了嗎?”
淡月晃著腿,想你是有多好看,幹嘛要見你。
這個念頭一出,才想起薑梧長得其實真的挺好看,她又麵不改色地湊近了破破爛爛的木門,從縫隙看薑梧。
當初那個毫無存在感、看來乏味得像是一碗清水的太子成了帝王,氣質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淡月看了好久,才勉強看出點自己熟悉的地方,不禁搖頭。
薑梧揮退了所有人,低聲說著話,說他原本想等薑珩登上大統就追去苗疆,豈料詔書上寫的是他的名字。
老皇帝讓他一生都沒個安穩,最後還讓他又失手丟了自己喜歡的人。
淡月轉過身,靠著門聽著,過了好久,才驚覺臉上有點濕意。她摸了摸臉,一手淚水。
眼眶裏還在大滴大滴掉著淚,淡月蹲下來,一點一點把眼淚擦幹了,才慢慢開了口:“你這麼喜歡我?”
薑梧走到了門前,知道這扇破爛的門後就是淡月,思念如潮湧動不休,他卻不能破門而入,心裏難受得彷若被劇毒侵蝕。
他低低“嗯”了一聲。
淡月輕笑一聲,站起來靠著門板,一隻腳甩來甩去,清脆的鈴聲叮鈴鈴的。
薑梧的聲音柔和下來:“淡月,讓我看看你,可以嗎?”
淡月道:“不可以。你現在是皇帝,皇帝都是一肚子壞水的。你要真那麼喜歡我,就別派人去苗疆找我,自己來。”
薑梧苦笑道:“我也想去找你,可是……”
淡月的聲音倏地冷下來:“沒有什麼可是。”
四下沉默許久,薑梧安靜地拉開門。
門後空蕩蕩的。
淡月已經離開了。
淡月出了京就直奔方家,把方語往馬車後一塞,就趕緊離開。
方語被她風風火火的樣子嚇到:“淡月姑娘,發生什麼了嗎?”
淡月趕著馬,頭也不回:“在京城遇到個有錢有勢的流氓,趕緊跑趕緊跑。 ”
方語道:“若是他來尋你的麻煩,方家會出手的。”
淡月哈哈大笑:“不用不用。”
回了小寨子,婆婆對方語很滿意,除了一點——是私下裏抓過淡月說的:“這小子看起來氣虛體弱,是不是不太行啊?”
淡月道:“我治,我會治。您老放心。”
寨裏的人都以為方語是淡月抓來的新郎,一個個熱情洋溢,把方語弄得渾身發毛,就是聽不懂這邊的土話,一臉茫然。
淡月也不解釋,反正她救方語的命,毀毀他的清白名聲想來他也不會介意。
淡月又安安生生地在這方山水裏蹦噠了,除了多了個病人要治,同以前也沒什麼區別。
過了幾個月,一日她上山採藥,突然下了雨,耽誤了一陣,晚上才摸黑回了屋。
勞累了一日也沒什麼精神,她推門而入,還沒換下濕漉漉的衣物,黑暗中突然被人抱住,那人在她耳邊低聲道:“淡月,我來了。”
隨即,在她還在驚愕時,小心地吻了上來。
等待許久的吻變得激烈又纏綿,淡月一時也晃了神,她平時張口肆無忌憚,實際上什麼都沒經歷過,時常熱情來得快去得也快,也就薑梧讓她記掛著,一直放不下。
幾乎意亂情迷時,一陣風吹來,冷意隨著濕漉漉的衣物灌了進來,淡月立刻回了神,一膝蓋頂過去,成功脫離了薑梧的懷抱,轉身點了桌上的油燈,擦了擦嘴,坐下來翹著腿,道:“你怎麼跑這兒來了?”
薑梧道:“來尋你。”
淡月哦了聲:“找到了,我就在這兒。你可以走了。 ”
薑梧沉默一下,道:“我親自來了,有資格說喜歡了嗎。”
淡月:“承受不起,承受不起。你是皇帝,我是個混跡山野的江湖人士,咱倆沒可能。以前你不是很明白嗎?”
薑梧閉了閉眼:“以前……我覺得你不適合京城。”
淡月笑道:“那我現在就適合了?”
薑梧不說話了。
淡月想了想,道:“說說,你怎麼來的,你來了京城怎麼辦,來多久回去?”
薑梧看著她,如實道:“找了個值得信任的替身裝病,暫時無事。待半個月就得回去。”
淡月喃喃重複了幾聲“半個月”,最後也沒說什麼,隨便收拾了一下隔壁屋子,讓薑梧住進去。
薑梧此行是為了將淡月帶回去的。
如淡月所言,當了皇帝會有改變,比如變得一肚子壞水。寨子外等待著幾百精兵,隻要他放出信號,就會立刻上山沖進來。
他沒有告訴淡月,不過時常在四周混蹟的淡月不可能沒看出來外麵埋伏了人。她不動聲色,讓寨子裏的眾人最近都別出去,然後該幹什麼幹什麼。
薑梧的到來不可能捂得住,婆婆看突然又多了個人,把淡月拉過去,道:“怎麼多了一個?”
淡月心不在焉道:“原來那個不太好,重新抓了一個。 ”
薑梧和方語都聽不懂她們在說什麼,四目相對,皆帶敵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