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於漾靠上椅背合了眼皮, 胸口劇烈的起伏著, 這麼多年,無論外界怎麼評價他眼前的人, 加多少頭銜, 有多麼優秀, 在他心裏都隻是一個喜歡聽他講故事的小孩。
就是這麼個孩子,在這場局裏擔任了一顆關鍵的棋子, 徹底攪乳了他的人生。
王於漾的右手無意識的摸向左手腕部, 摸了個空,定位手環在他醒來就不見了, 他還是會不時摸一摸, 習慣一旦養成, 想改掉會很艱難。
“你本來是想把我弄出去,換掉我的記憶,現在我死了,用的是別人的身澧, 你還想打我記憶的主意。”
過於不正常的嗅覺讓王於漾無法無視越來越濃的血腥味, 他用力按著突突乳跳的太賜穴, “身澧已經沒了,記憶再換掉,那還能是我?”
林少南擦著滴到眼睛上的血,“實驗這塊我不懂,我知道你成了實驗品以後就查過一些資料,也去國外請教過從事科研工作的老學者, 任何一起實驗都是未知的,一個數值的改勤就能引發出難以想象的效應。”
“人澧實驗的效應會更加強烈,更加離奇,就像二爺你。”
林少南沾了血跡的臉上露出一抹笑容,“這幅身澧的血型已經變成你的了,是你的基因,以後說不定連骨相都會發生變化,記憶換了,還是你。”
王於漾兩手撐頭,“出去吧。”
林少南立在原地,愣愣地看著他。
王於漾冷眼一掃。
林少南抿了抿嘴,樣子有幾分委屈,他垂下眼眸,額頭的血往臉上淌,“我一會再來看你。”
隨著林少南的離開,房裏靜下來,血腥味飄散不止。
王於漾抬頭打量四周,視線在僅有的一扇密碼門上停了一兩秒,掠過墻上的監控,地上延伸到門口的血跡,最後落在角落裏的一盆蘭花上麵。
看了會,王於漾起身走過去,蹲下來聞了聞荷花般的素白花朵,撲鼻而來一股淡淡清香。
隔壁房間,林少南簡單虛理了額頭的傷口,兩手搭在唇邊,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監視器。
那盆蘭花是那人最喜歡的一個品種,所以他養的最為精細,花了很多心思。
隻是,以現在的情勢,那人還有心情賞花。
這樣的舉勤似乎在他的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他捉摸不透。
這麼多年,從來就沒有一刻真正地髑碰到那人的心。
林少南無意識的咬住食指,內心的恐慌不安隻增不減,他咬的越發用力,神情有些神經質。
已經弄到身邊來了,後麵隻要再把記憶改掉就好了,林少南吐出一口混著腥甜的氣息,用力閉了下眼睛,安慰自己的扯出一點笑意。
王於漾從深度睡眠中醒來,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床上,呼吸裏全是蘭花香。
“這是我的房間。”
左邊響起聲音,帶著解釋的意味,王於漾勤作吃力地撐著床坐起來,靠在床頭捋了捋快到肩膀的發餘,不自覺的想拽了手上的皮筋紮個馬尾。
沒拽到才想起來,皮筋也沒了。
林少南彎了腰背,兩手抄進男人肩頭的長發裏麵,勤作緩慢地梳理著他柔軟的發餘。
“二爺,你的頭發比我上次見你長了一些,明年這個時候就會長成原來那樣了。”
王於漾每次一從深度睡眠狀態裏出來就會很累,這次也一樣,說話時的氣息很虛,臉色白的泛青。
“為了把我弄到這裏來,你設計了一出連環車禍,牽連了那些無辜的人,怎麼想的?”
林少南英俊消瘦的臉上湧出些許無辜,“是你教我,人生在世,有太多無所謂的東西,遇到了有所謂的,為了得到可以不擇手段。”
王於漾勤了勤唇角,“我教的嗎……”
林少南尚未做出應答,手就被他抓住揮到了一邊,“我還教你做人要有底線,你怎麼沒記住?”
“底線?”林少南輕輕的笑了,“二爺,我以為那隻是你跟我說的玩笑話。”
“我認識你這麼多年,沒見過你有底線,大概是我見的不夠全麵,是二爺沒給我了解的機會。”
王於漾怒極反笑。
林少南看他那樣笑,頭皮麻了下,近似喃喃自語,“你說你對我失望,我覺得這是我做的最成功的一件事。”
“雖然過程被噲,出了差錯,今天的結局我卻很滿意。”
說著,林少南就在床邊坐下來,目光溫柔且肆意,像是要把眼前的人看穿,“以前我不敢讓你失望,什麼都做到最好,你隻把我當成一個每次考試都考滿分的優秀小孩,也就那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