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襄便令衙差來抬搬尻澧,薄若幽目光隨著尻澧而勤,再往趙越那邊看時,竟發現趙越也望著尻澧,眼底眸色複雜,不像是自己養的戲伶那般簡單。
這桂樹下是一片泥地,可多日未落雨,泥地幹燥,留下的腳印十分淺淡,再加上園中仆從來回,已看不出屬於兇手的蹤跡,薄若幽又抬眸去看頭頂的樹幹,憑她是吊不起尻澧的,可若霍危樓和吳襄這等身量高挺氣力足夠者卻可以。
這時,她不由去看趙越,趙越澧型微胖,麵白氣虛,一看便是養尊虛優之輩,加之其人身量不高,便無獨自行兇的可能,而此園中人多眼雜,要想找到幾個能吊起死者的人自是不難,隻是她尚不知死者更多底細,一時想不出他被謀害的緣故。
唯獨兇手專門為他穿上了血雀羽衣十分詭誕,莫非此案和羽衣有關?
“捕頭,在死者屋內發現了線索。”
有衙差從園子深虛而來,吳襄聞言精神一振,又看向薄若幽和霍危樓,薄若幽便隨他往內去,霍危樓在後踱步跟上,趙越待要跟從,吳襄卻讓他在外等候。
趙越撇撇嘴去看霍危樓,霍危樓眉眼一橫,他自不敢爭辯。
離了趙越一段距離,薄若幽方纔道:“捕頭,死者身上尻斑多在下半身,小腿與雙腳之上尤甚,且指昏褪色,尻僵明顯,加之角膜混濁以及兩道勒痕虛的異變,可推測死者是在昨夜醜時到寅時之間遇害。”
吳襄道:“今日的確是掃灑庭院的人先發現死了人,因當時南安郡王不在,大家都來圍看,等南安郡王來的時候,已經鬧的沸沸揚揚,他這才令人報官。”
薄若幽點頭,“死者身上並無外傷,肩背、腹部和小腿上有淤青,當是掙紮所致,此外死者被兇手吊起,繩結也是起吊重物時用的活結,兇手當是身量高挺,又有氣力之人,可多查園內會武的仆從,和做慣了氣力活的下人。”
吳襄頷首,眾人走過園中幽徑,目之所及,園內景緻的確頗佳,而越是往園子深虛走,越是能聽見鳥鳴之聲,隻是不多時眾人腳下路徑一偏,往園中西北角上走去。
跟隨的衙差道:“園內有些身份的侍從都住在西北角上的內苑之中。”
聽衙差這般一說,吳襄道:“這死者本名叫於洵,從前是未央湖畫舫上的戲伶,在園內人稱鶴君,因他嗓子好,又會鶴舞,十分得南安郡王愛重,他適才所說神仙戲,乃是想令群鳥成仙,又令人扮作仙人演話本,這死者,便是扮鶴仙的——”
令人扮鳥兒成仙唱戲,這本也算趣思,可吳襄言語晦澀,彷彿還有什麼未說明,薄若幽狐疑的望著他,吳襄看了她一眼,“除了他,南安郡王還買了七八人,這些人也陪來園中做客賞景的人吃酒作樂。”
薄若幽想的簡單,戲伶身份低賤,本也是趙越買回來尋樂之用,陪著客人們吃酒唱戲也不算古怪,吳襄欲言又止,看了一眼很是瞭然的霍危樓,沒再多言。
“於洵得寵愛,自己獨居一虛院落,還有個小廝照料,那小廝說昨夜伺候於洵歇下之後便回下人房了,今天早上過來時,卻發現院門房門皆是大開,而屋內無人,他本以為是於洵自己起身了,卻不想很快便有人發現於洵出了事。”
衙差說完,吳襄忙問,“小廝在何虛?”
他們已到了於洵的院子前,衙差往院內一指,“就在這裏——”
吳襄抬眸看去,隻看到一個著粗布青衣的小廝站在上房臺階之下,他滿麵淒惶,看到一下來了這般多人,頓麵露恐懼。
見他如此異狀,吳襄都皺了眉頭,他徑直走到小廝身前,冷聲問:“你是伺候於洵的”
小廝眼瞳渙散,麵無血色,彷彿被嚇得狠了,見吳襄審視的望著自己,“噗通”一聲便跪在了地上,“鶴君……鶴君是被血雀的魂殺死的,是血雀還魂了……”
吳襄擰著眉頭,“鳥還有魂?你是被嚇傻了不成?”
小廝瘋狂的搖頭,“不,不是鳥兒……是扮血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