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危樓翻開了名冊,很快,他眉頭皺了起來,路柯在旁忙問:“侯爺發現了古怪?”
“這裏麵,有王青甫的名字。”
路柯驚訝起來,“王青甫?他不信佛不通道,為何會在香客名單之上?”
王青甫的大名,孫釗和吳襄自然也認得,吳襄這時道:“他的確在名單上,看到他的時候屬下也覺得古怪,還問了觀中的老道長,那老道長說自從王青甫十六七年前入京為官開始,便去飛雲觀了,雖不常見,可他出手頗為大方,偶爾還會請道長講道家經義。”
“香客們讓講經是十分尋常之事,老道長也不曾覺得奇怪,隻是今年年初之後王青甫再未去過,他當時還覺得古怪,後來到了夏天才聽說了王青甫出事,當時還頗為唏噓。”
霍危樓沉聲道,“他是建和十二年的二甲進士,當年入禮部任文吏,後來做了兩年的禮部主事,因熟悉大周宗室典儀與音律曆法,便去了太常寺任少卿之職。”
他冷嗤一聲,“不信佛,卻盜佛寶,不通道,卻在道觀裏大手筆供奉香火,若說他這般行徑無所圖謀,那便是有鬼了。”
路柯接著道:“侯爺是覺得,他可能與李紳參與的□□有關?”
霍危樓繼續往下翻看,一邊看一邊道:“極有可能,他當初盜走佛寶便目的不明,倘若也信了某些古怪邪說,倒有瞭解釋。”
說著話,霍危樓已經將這寥寥幾十個人的名冊翻看完了,“這裏麵的確熟麵孔不少。”
他目光停在最後幾個名字上,“忠義伯果然也在其中。”
月餘前便是馮欽為他們指出了飛雲觀有個被趕出去的道長,這才順藤摸瓜找到了李紳,他的名字出現乃是意料之中。
霍危樓放下名冊,“去審問王青甫的家小,看看他去飛雲觀供奉是為了什麼,再等等滄州和鎮西軍中的訊息,本侯不信這是巧合。”
路柯應聲而去,孫釗額頭開始冒冷汗,“這……這的確太巧合了些,王青甫的案子未完,卻又和李紳害人扯了上,倘若這兩件案子都和□□有關,那這□□莫非還和朝中官員有關?王青甫入京為官是十七年前的事,那時候便去過飛雲觀,這也太早了。”
霍危樓凰眸內盡是冷沉,“若是如此,隻怕要從他入京為官之前算起來了。”
奈何羌州的訊息還未至,霍危樓心底略有算計,並未多吩咐孫釗,李紳的案子本是京兆伊衙門職責之內,可王青甫的案子當初卻是直使司秘查,而如今看著王青甫似乎與李紳有了牽連,卻還缺少實證。
孫釗沉吟片刻道:“入京之前算,那便要好好查查王青甫的生平了,不過我聽說他出自羌州王氏,那可是羌州極有名的氏族,隻是如今沒落了,他當年中進士也才雙十之齡,若當真有所謂的□□,總不可能他為首腦。”
“他在法門寺畏罪自戕,多半是怕手不得審問吐露更多,本侯更信他背後還有身份地位高於他的人。”
孫釗眼瞳微縮,“他後來成為太常寺卿,官拜三品,能在他之上的人並不多。”
想到此事涉及到某位朝中大員,甚至說不定還會與皇室有關,孫釗額上的冷汗便淋漓而下,“得此高位之人,還會信那些邪門歪道嗎?”
“位高權重者多半不會無慾無求,要麼求更高的權勢和富貴榮華,要麼便是求長生不老,甚至在朝堂之上施展不開,反而生出些想開宗立派的心思,西北那白蓮教甚至還教百姓造反,且彼時也有朝中官員與其勾結,你當知道那件禍端。”
霍危樓語氣尋常,孫釗卻是一陣膽戰心驚,他當然知道,更知道那樁乳子死了多少朝中官吏,他一時心絃繃得更繄,忽而又靈機一勤道:“既是如此,除了王青甫心中有鬼之外,其他常去飛雲觀的香客是否也該細細盤查?會否有人利用道觀或者佛門之地的集會,私下結黨謀私,形成邪派?”
霍危樓的目光頓時又落回了名冊之上,很快他道:“這裏麵大都是京城世家,看樣子,你們得找個熟悉各個世家的人來幫忙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