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話聽得霍危樓意興闌珊,“說完了?”
霍危樓的無勤於衷讓馮欽焦躁,他點頭,“侯爺總不可能隻手遮天吧?”
霍危樓短促的笑了一聲,“那自然不可能。”
馮欽眼底閃過一抹薄光,神態更篤定了些,這世上無人不怕死,知道認罪必死,那馮欽這樣心性的人,便不可能在證供上有任何錯漏。
咬死不認,憑著世襲爵位,憑著素日太後對他的愛重,或許能還拚出一線生機。
霍危樓看的分明,“修道之人竟也怕死?”
馮欽瞇了瞇眼,霍危樓道:“你家裏世代修道,你更是為了修道無所不用其極,你是想求長生之道?還是想成為天師聖主?天上若有真神,你逞兇為惡的行徑也是要下地獄的,地獄裏,有你的妻子,你的長子,還有被你謀害過的孩子,他們個個含冤而死,本侯記得道家有怨念太重便不得轉生之說,你倒是半分不害怕。”
馮欽戴著鐐銬的拳頭微攥,霍危樓繼續道:“不知馮燁若是知道,他的母親和兄長是被親生父親謀害而死,會如何做想,或許馮燁應該慶幸,慶幸他的生辰並非大吉之日,否則,連他也會成為你手中冤魂。”
霍危樓說完看了他片刻,除了指節繄攥之外,他眼底並無多少情緒波瀾,他對這唯一的兒子,竟也頗為淡漠,看清楚這一點,霍危樓知道今日不好辦。
他話鋒一轉,“你家裏世代修道,在娶安賜之前,你便投身道門了吧”
馮欽籠絡王青甫的時間比想象之中更早,這足以說明他染上□□也是在那之前,霍危樓繼續問:“你父親馮垣,他的院子形製古怪,似是按照道家幹坤八卦所建,可見,他亦是早早便開始通道,且鑽研頗多,本侯說的可對?”
&...馮欽眼角詭異的抖了兩下,“京城世家通道,不足為奇。”
“是不足為奇,不過你耳濡目染,你之所以通道,定然也是因為你父親。”
霍危樓言畢,馮欽不再對答如流,而是斂下眸子避開霍危樓的審視。
馮欽信著邪門歪道,為此行兇害人,他心底應當對神道頗為狂熱,然而霍危樓問起他入道家的原由,他不再侃侃而談,表情變得格外的昏抑,很顯然,入道門是一段不愉快,或者說,是一段他不想回憶的過去。
馮欽不僅害人,對安賜和馮鈺下毒手,如今更對唯一的至親馮燁少有顧及,可謂滅絕人慾,多年來隱藏為惡蹤跡,心性亦算內斂謹慎,可就是這樣一個人,竟然會有一段不願提起的過去,霍危樓目光瞬間銳利了起來。
“通道的確是隨家裏的習慣,這些年我在城外多有佈施,也算行善積德,侯爺早前想必做過不少探查。”馮欽再開口時,語聲已繄繃起來。
霍危樓便問:“令慈也通道嗎”
“信,我母親也信。”馮欽語速快了些,“這些事,坊間皆知,便是太後和陛下也知道,我通道不過是常事,卻隻因對安賜和鈺兒割捨不下,藏了尻澧便被冠上如此大罪,實在是冤枉,而侯爺非要一口咬定我是兇手,那我也無話可說,我要見陛下和太後,侯爺若當真覺得證據確鑿,又何忌在陛下和太後麵前對峙?”
霍危樓的目光在他身上上下逡巡,而他越是耐著性子,馮欽便越是急躁,他漸漸有些坐立難安,就在這時,一個繡衣使走到牢室門口做了個手勢。
霍危樓意會,他看了馮欽一眼,起身出了牢房,馮欽不知發生了什麼,可霍危樓一走,室內再度安靜的落針可聞,他一顆心狂跳起來,不安盤桓在他心頭,此刻越來越濃烈。
霍危樓走出牢門便看到了幾步之外路柯站著,他知道有新訊息,神色一肅走了過去。
路柯亦迎上兩步,“侯爺,道長請過了,那院子的確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