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果然在擺手,擦掉了血跡的臉龐依然那麽英俊,還帶著溫柔的笑容。他害怕嗎?
他當然害怕。
可是為了安撫女友的恐懼,他卻能展露出最輕快的笑容。把危險留給自己,把安心留給女友,這是他作為男朋友的責任。
文佳木讀懂了葉先生的心,於是眼淚如大雨磅礴。
“葉先生!”她站在原地哭著呐喊,濃煙和火焰讓這個夜晚慘烈得宛如地獄。
葉淮琰再次擺了擺手,笑容很溫柔。
路人緊緊握住文佳木的手,防止她衝過去。
轟隆一聲,汽車發生了小爆炸,卻還未波及駕駛室。但這次爆炸也預示著更大災難的臨近。看見衝天而起的黑色煙柱,路人都有些慌神了,不斷轉頭查看四周,寄希望於消防車和警車的及時趕到。
然而文佳木滿帶痛楚的臉龐卻慢慢平靜下來,滾滾而落的淚水也止住了。
她輕輕扯了扯被路人握住的手,語氣淡淡地說道:“我想打一個電話。”
“哦,好。”路人放開手安慰道:“警察和消防很快就來了。”
文佳木不置可否地撥通了一個電話,眼眸卻一瞬不瞬地看著葉先生。
葉先生還在朝她笑,那麽鎮定自若、雲淡風輕。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安慰她,哪怕他的生命已快走到盡頭。
之前困擾了文佳木很久的問題依然沒有答案——如果半年後她不得不因為絕症而離開,葉先生會怎樣?可是角色對換一下,她卻知道了自己的答案。
“姥姥,我想問你一件事。”電話接通了,文佳木的嗓音裏也帶上了一絲哽咽。
“木木你哭了?發生什麽事了?快跟姥姥說,姥姥幫你想辦法!”崔鬆菊焦急的聲音從話筒裏傳來。
文佳木咽下即將湧上喉頭的低泣,極力用平穩的聲線問道:“姥姥,我現在麵臨兩個選擇,我不知道該怎麽辦,想問問你。”
“你說你說,姥姥聽著呢!”崔鬆菊走到屋後,屏氣凝神地聽著外孫女的話。她預感到這個電話非常非常重要,自己必須慎重對待。
“姥姥,我最多隻能陪你半年時間,半年後我就要去很遠的地方工作,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回來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葉先生又在衝自己揮手,於是文佳木也揮了揮手,眼眶還紅著,卻也綻開了微笑。
“你要去哪裏?國外嗎?”崔鬆菊焦急地追問。
“是比非洲還遠的地方,去了就回不來了。”文佳木不得不把殘酷的現實擺放在姥姥麵前,因為她們總要麵臨那一天。
崔鬆菊沉默了幾秒,又問:“那另一個選擇呢?”她以為另一個選擇至少會好一點。
可是文佳木眨了眨眼,用極度壓抑的嗓音說道:“另一個選擇是我現在就走,來不及跟你告別了。因為我有一個很喜歡很喜歡的人,他也要去那個地方。我想陪他一起去。姥姥,你說我該怎麽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