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媽媽年紀大了,不能到虛奔波去找人,好在A市已經有了追債公司,爸媽請了個追債的幫忙找,終於找到了小滿,在B市醫院任職,B市就是從前的B縣,現在已經升級為市。
聽說是賣房的事,小滿還是很積極配合的,花錢開後門到公證虛辦了第二天可取的快證,但郵寄過來已經來不及了,經gagent(房屋買賣交割代理)同意,可以先用傳真件,等原件寄到後再交給他們存底。
房子終於賣掉了,賣的錢隻夠還給銀行,gfee(賣房手續費)得自己掏。好在小滿的單位退還了他存的退休金,總算補住了窟窿,不然她還得借錢來付手續費。
她的答辯也順利通過。
過了一段時間,小滿寄的授權委托書原件到了。
裏麵附了一封信:
“丁乙,你好!
你要的公證件給你寄來了,賣房的事麻煩你了,表示感謝。
我已於六月底回到中國,現在就職於B市醫院,任普外主任醫生。
我在美國幹得很好,如果留在那裏,也可以有發展,但那畢竟是別人的國家,幹得再好也是在替別人賣命,沒有主人翁的感覺。
我的根在中國,出國隻是為了開開眼界,生個兒子,從來沒想過在外麵呆一輩子。中國需要我,滿家嶺需要我,我父母需要我。
你現在回國很難找到一個好工作,就呆在美國吧。
丁丁長大一定要讓她學醫,學成回來,給我做幫手,報效祖國。
滿家嶺發生了很大變化,經濟上比以前富裕,但風氣相當不好,很多年輕人都在想方設法離開滿家嶺,現在嶺上隻剩下一些老弱病殘,那些還沒離開的年輕人也是身在曹營心在漢,羨慕外麵的花花世界,淳樸的風氣變得越來越微弱。
我準備竄鬥幾年,爭取在滿家嶺開所醫院,並把滿家嶺上上下下的事抓起來,讓滿家嶺回歸往日的寧靜與美好。
我現在暫無多錢支付丁丁的樵養費,一切靠你了。如果我賬上有錢,你都可以拿出來用。如果賣房有賺,都留著給丁丁做樵養費。等我有能力了,我會盡我的責任的。
如果你在外麵混不下去了,歡迎你回來,祖國對她那些漂泊在外麵的困倦兒女,總是張開雙臂歡迎的。如果你百年之後願意葉落歸根,可以讓人把骨灰送回滿家嶺來,這裏有你的位置。
言不盡意
祝好!
滿文方”
這似乎是她第一次看他用筆寫的信,字寫得很好,不像一般醫生那樣鬼畫符。
就這麼一封幹巴巴的,甚至有點《人民日報》社論口氣的信,卻把她眼淚都看出來了。
朦朧之中,她看見一個未成年的男孩,背上昏著一大捆柴,堆得比頭還高,地上是皚皚的白雪,耳邊是呼呼的山風,那個瘦小的身影,走在一片白茫茫之中,茫然地,固執地,走著,走著,銀白的地上留下一圈小小的腳印……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