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手收拾過現場了,不是為了掩蓋證據而清理,是為了收拾整齊而收拾。”林冬說,“用現在的話來說,就是種強迫症,可能和凶手的職業有關。”

李永亮歎息著抓抓後腦:“那會可沒這說法,當時都覺著是凶手的反偵察意識強,老外是管這叫什麽……側寫?”

“犯罪行為分析。”林冬點頭。

“我看過書,也聽過公大教授的課,是挺有道理。不過國情不同,人的思想觀念也千差萬別,老外那套不能完全照搬,還得是因地製宜。”李永亮擺擺手,像他這個年紀的警官辦案除了自成體係的一套理論,更多的時候是依靠多年經驗積累出的直覺,“當時啊,第一嫌疑人是他妻子,我也不是說死人壞話,不過走訪了鄰居及親屬後,我們發現呐,那家夥就一混蛋,見天喝得爛醉,還打老婆。女的呢要離婚,男的不肯。事發那天他老婆說回娘家了,可娘家那天沒人在,也沒人能給她做證明。”

正在記錄的唐喆學頓住筆,抬起頭問:“我看卷宗上寫的是,受害者的妻子始終沒能提供不在場證明,那為什麽把她放了?”

李永亮無奈搖頭:“必須得放啊,人還押著呢,外頭又出一起,一樣的血手印,那肯定不是她幹的。我師傅當時就說,得,這回撞鬼了,看著吧,還沒完。果不其然,半年之內轄區一共出了五起血手印案件,凶手就跟幽靈一樣在我們眼皮子底下轉悠。這可是轟動全國的大案,上麵一撥撥下來人,就楞沒把那孫子給揪出來。”

“五個受害人身份背景性別年齡都不同,找不到犯罪意圖,無法鎖定目標。”林冬接下話,“不圖財不貪色,隻是為了殺人而殺人,這樣的罪犯往往在人群中很不起眼,同時又滿懷仇恨與怒火。”

“為這案子我們提審了兩百多號人,小偷小摸出軌貪汙的炸出來好幾十,可沒一個是凶手。”李永亮抬起夾煙的手惆悵搓眉,“時間拖得越久人手就越少,還有其他案子要辦,到最後就變成懸案了。林隊啊,不管怎麽說,這案子既然你辦了,有什麽要求盡管提,我能支持的一定支持。”

“謝謝。”林冬點頭致意,繼續問:“還有什麽讓你覺得奇怪的地方沒有?不在案發現場的也算。”

回身按滅煙頭,李永亮又敲出煙分與唐喆學和林冬。倆人都擺擺手說不抽了,然後他就自己點上一支,在繚繞的煙霧中皺起眉頭:“要說奇怪嘛……那就是家屬的反應,五起案子,家屬都不是很悲傷的樣子。吃驚是必然的,可我感覺都是嚇的,哭一會就停了,後麵我們再去上門走訪詢問啊什麽的,也沒覺著家裏像剛死個人似的那麽氣氛凝重。”

林冬垂目凝思,唐喆學在一邊盯著他看,隻見鏡片後濃長的睫毛隨著眼珠的轉動輕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