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冬問:“你幹什麽了?”
唐喆學頓時有些不好意思:“偷著抽我爸的煙,找不著打火機就去擰灶台,擰開忘了關了,差點給家點了。”
林冬皺眉:“你那會多大?”
“十歲,要不我媽往死裏下狠手。”想起那一巴掌的滋味,唐喆學下意識地挪了個坐姿,“她說,等你滿十八,想抽煙那是你自己的選擇,我不管,在那之前你要再讓我看見你叼煙,我抽死你個小兔崽子!”
林冬笑歎:“你媽媽真乃女中豪傑,教育觀念也很前衛。”
“嫁給我爸那樣的男人啊,沒點兒膽色還真過不下去……”叼上根煙,唐喆學按下車窗往出散煙霧,“我上初二那年,我爸他們搞反黑得罪人了,家門上被噴了紅漆,乍一看跟血似的,我媽看見了二話沒說,收拾東西搬家,這要換個人估計早跟我爸離了……所以後來我前女友跟我鬧分手的時候,我就琢磨著吧,分就分了,真攤上這種日子也是拖累人家。”
“你倒還真想的開。”
“想不開能怎麽著?跪下求人家回心轉意?我可幹不出那事。”
“女孩子都是要哄的……”
唐喆學笑噴出一口煙霧,轉頭飛快地看了林冬一眼:“組長,你這麽懂女人,怎麽到現在還沒結婚?”
林冬垂下眼,沉默片刻說:“我這個人,不敢動情,動了,必死。”
搭在方向盤上的手指微微收緊,唐喆學用餘光瞄向林冬。那側臉顯得有些落寞,仿佛陷入了痛苦的回憶之中。
——哎,看來我家組長是被狠狠傷過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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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第二三四起的受害者家屬已搬離原居住地,並且更換了聯係方式,他們隻得先去第五位受害者家中進行問詢。
第五位受害者是名十六歲的少年,名叫嚴玉傑。縊死在自家衛生間的水管上。如果不是印在磨砂玻璃上的血手印,完全就是個自殺現場。
他家那棟樓一看就是七六年大地震後建的抗震樓,四十多年的樓齡,目前已麵臨拆遷,樓外到處是大大的“拆”字。道路狹窄違建過多車不大好停,唐喆學開著車繞了好幾圈,才找著個可能會被因違章停車貼條的空當把車塞進去。
嚴玉傑家住五樓,唐喆學上樓時發現由於樓裏的住戶大多搬走,樓又快拆了,燈泡壞了也無人修理,樓道裏顯得既壓抑又逼仄。來開門的是嚴玉傑的父親,年逾六十,已是滿頭白發。他們過來的路上已經和對方先聯係過了,就是他接的電話。
屋裏很亂,打包的和待打包的東西堆得到處都是,幾乎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嚴父也沒請他們坐下,一是屋裏確實沒地方可坐,二來他對警察很是失望,二十年都沒能還他兒子一個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