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鳴聲斷斷續續響了大約一小時,水泥層被掀起大約二十平米。底下是混凝土,好在不厚,沒鑽多久就露出了土層。林冬一看見土了, 回手抄起立在旁邊的鐵鍬就要過去跟著一起挖。唐喆學也趕緊抓起工具跟過去,結果倆人一起被龔勇的手下攔住。
“林隊,”對方拽住林冬手裏的鐵鍬把,笑得並不很真誠,“我們人手夠,回頭弄您一身土讓領導們看見了,還不得以為我們縣刑偵大隊的欺負您啊?”
——你們少欺負了?之前說的那叫人話麽?
唐喆學“嘁”了一聲。他心裏還記恨著之前在刑偵大隊辦公室裏,林冬被他們這些人當麵戳肺管子的事,要不是怕林冬為難他真得跟這幾個打一架。
林冬當即說了聲“沒關係”,拽過鐵鍬上前就挖。結果這一鏟子挖下去才知道土層是真結實,當時肯定是拿機器夯過了,跟杵在石頭上一樣硬。不是力氣大小的問題,而是他不擅長這份差事。除了訓練時用過工兵鏟之外,他再沒動過鏟子,遇上這種質地堅硬的土層不懂該怎麽使勁。唐喆學的情況跟他也差不多,一鏟子下去根本鏟不進去隻好拿腳踹,好不容易踹進去一個邊,還掀不太動。
可幹不動也得幹呐,都下來了再上去,丟不起那人。
旁邊幹活的民工看這倆警察吭吭哧哧還挺敬業,過來手把手教他們怎麽使勁兒。眼瞅著自家組長被個虎背熊腰的漢子從背後滿懷抱著,還手攥著手,唐喆學心裏莫名不爽。
這畫麵怎麽那麽眼熟啊?
他心說。啊,對,就像電視裏演的,在高爾夫球場裏,色鬼上司抱著女下屬教揮杆一個姿勢!
他這正不爽呢,背後貼上個人。回頭一看,是個比他矮一頭但肩膀一樣寬的民工兄弟。對方仰臉衝他樂樂,操著濃重的地方口音說:“老弟,你這樣鏟用不了五分鍾就得起血泡,來,老哥教你。”
被掌心粗糙的大手攥住,唐喆學立馬爬了滿胳膊的雞皮疙瘩,心說這輩子絕不能再讓男的從後麵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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挖了將近三個鍾頭,突然有人大喊一聲:“有東西有東西!”
“先別挖了!”
林冬立刻扔開鐵鍬蹲下身,摘掉手套扒去浮土,小心翼翼地拽出個編織袋的邊角。在土裏埋了七年,編織袋早爛了,根本禁不起大力氣拖拽,他怕進土太多汙染證據。
龔勇靠到坑邊上探頭看看,濃眉再次擰緊。跟吳昌祺說的對上了,這種大編織袋,真是裝個人都有富裕。
林冬直起身,反手抹了把額頭上的汗仰臉對龔勇說:“得叫技術們過來一點點清,這可禁不起鏟子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