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銘推門進屋,隔著老遠扔給唐喆學一冰袋,衝身後偏了下頭:“二吉,羅家楠說找你聊聊,在隔壁等你。”
從轉椅上磨磨蹭蹭地站起來,唐喆學挪到門口,對祈銘說:“祈老師,嗯……你父母的案子確實沒最終下定論呢,組長是想等一切都塵埃落定再通知你。”
祈銘錯開身,直接拿門給他頂出屋外,反手落鎖,爾後一步一步走向林冬。
“兩年了,林冬,我拿你當朋友,可你呢?”他邊走邊把白大褂脫下來扔到唐喆學剛坐著的轉椅上,又解開袖扣,將襯衫挽至手肘處,直到和林冬近到能感覺到彼此的呼吸。
眼看祈銘也跟羅家楠似的擺出一副要打架的態勢,林冬平靜地回應道:“保密紀律,祈老師,我希望你能理解。”
祈銘並未停止步伐,而是逼著他往後退。後背抵上密碼檔案櫃,林冬退無可退,緊跟著耳側“哐”地傳來聲巨響。
曲臂一拳砸上不鏽鋼櫃麵,祈銘幾乎將林冬壓在自己與櫃子之間,語調中隱忍著怒意:“我能理解,可是林冬,你別忘了,我是特聘的法醫顧問,不是在編的警察,那狗屁紀律管不著我!”
身高隻相差三公分左右,兩人的視線差不多在同一水平線上。雖然都戴著眼鏡,卻並不妨礙彼此的瞳孔中映出對方的表情:一個怒意如火,一個堅忍似冰。
視線膠著在一起,許久,才聽林冬默歎了口氣說:“祈銘,殺你父母的人,就是害死我七位同僚的家夥,相信我,我想他死的念頭,並不比你少。”
盡管林冬的聲調平淡到近乎不帶任何語氣,但祈銘仍能從那波瀾不驚的目光中感受到恨意,並覺一陣寒意自脊背竄起蔓延至手臂。兩年的時間,他眼前的這個人已經從一開始的絕望自殘中掙脫出來,仇恨化作信念,從容冷靜。
他放下手,稍稍拉開彼此間的距離。剛才那姿勢完全侵入到林冬的安全半徑之內了,但對方容忍了他的舉動,而且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的異樣情緒。
太可惜了,他想,如果不是被那場災難阻攔了升遷的步伐,此人的前途,無可限量。
通風管道裏靜悄悄的,羅家楠和唐喆學都揚著臉聽動靜,生怕自家的那位打起來吃虧。可除了一聲捶櫃子的響動,到目前為止還算踏實。剛羅家楠一口氣咽不下去,到法醫辦公室就劈裏啪啦地全都跟祈銘撂了。他都做好替媳婦揍一頓懸案組碎催唐二吉同學的準備了,可誰知道媳婦給他按椅子上,非讓他跟這等著給唐喆學道歉。
是,打那一拳他也有點後悔,可道歉實在是強人所難,還不如讓唐喆學再揍回來。結果唐喆學進屋也沒提剛才動手那茬,把冰袋捂臉上抬手指指通風管道,讓他跟自己一起關注隔壁那倆博士生的動靜。回頭真要是文鬥變武鬥,他倆也好衝進去拉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