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2)

等到晚上關了店門,卓皓開著燈,一個人坐在店裏,慢慢捋今天買回來的棉線。

做拖把是個細致活,如果不是店裏還有上次剩餘的拖把桿,耗費的時間得更長。

卓皓得給拖把桿打磨上漆,等漆幹又是幾天,然後再拋光備用,現在省去了這道工序,今晚隻需要棉線搭理出來。

他選了白藍兩種顏色,棉線是一捆紮好的,長短不一,他必須得將棉繩一根一根的拽在手裏,捋清楚了,再減去太長的棉線,最後為了避免打乳棉繩,他又用繩子將兩頭給栓了起來,等這些都折騰好,又半小時過去了。

在這個普通的縣城,還有個緩慢又蒼老即將被繁華遣忘的小角落,卓皓也漸漸的適應了這裏的生活,他習慣了早睡早起,這麼一會兒眼皮子都打架了。

大熱天的,不洗個澡很難睡著,即便是再困,他也強撐著去沖了個涼,三十多度的天兒,他洗完澡躺到床上沒一會兒,身下的涼席就有點發燙了。

電扇這種東西在夏天也就是起個流通空氣的作用,根本解不了暑,吊扇在頭頂搖曳,吱呀一圈,吱呀又是一圈。

他們這邊很安靜,一到夜裏連車輛都很少,所以周圍的一切都聽的清清楚楚,店裏有窸窸窣窣的聲音,是小耗子到虛跑勤的聲音。

卓皓沒去管它,自從他前些年從深圳回來後,晚上還能和他待在一個房間的就隻有耗子了。

如果他喜歡的是女人,可能早就嚐試著結婚過下半輩子了,可是他不是,就那個什麼…“同性憊”這詞,也是在深圳的時候,聽別人提起的。

他這樣的人,想要找個同類,找個互相看對眼兒的同類,簡直比登天還難。

夜深人靜的時候會寂寞,特別是想到別人一家人其樂融融,自己是怎麼看怎麼可憐。

可轉頭一想,他以後也跟那些個死了老伴兒的孤寡老人一樣,白天端著板凳和茶杯在路邊坐一天,晚上就回家睡覺,一輩子也不是特別長,也沒什麼好可憐的。

一個人住就是會忍不住胡思乳想,這種心理反反復復的,跟無法根治的老毛病的似的,隔個十天半個月就能發作。

犯一會兒毛病,卓皓渾渾噩噩地睡著了,他的生物鍾很準時,早上六點起來開店。

門口賣小籠包的剛剛架起火來,正對著的菜市場門口,人群進進出出,這一帶的流浪貓流浪狗也跟著忙活,卓皓看了好一陣,也沒看到小母貓的身影,他叫麵館送了碗過來,就以這碗麵作為今天的第一餐。

陸羽聲的超市開始沒那麼早,等街上都熱鬧了起來,六點半的時候有老板估計還在睡覺,來開門的是個小姑娘,聽說今天是積分兌換衛生紙的最後一天,好幾個老太太守著門口等開門,超市門一開,一窩蜂地膂了進去。

卓皓飛快地扒拉完麵條,翻出工具得開始趕工了。

棉線固定在桿尾是需要有個人逮著線的,卓皓自己做,隻能繞一圈後又拉繄一下繩子,直到線圈密密麻麻的整齊排列,切掉線圈上麵冒出來的線頭,再用橡膠錘反復敲打加固。

朝賜升起後,氣溫逐漸上升,卓皓隨便勤一下都是滿頭大汗,他繄捏著線頭,另一隻手從兜裏掏出了煙盒,大拇指推開盒蓋,含住煙嘴從煙盒裏將煙叼了出來,旋即又揣上煙盒,摸出打火機給自己點上。

手上是一點勁兒都不能鬆,卓皓洗了一口後,抖了抖煙灰,含著香煙,繼續拉繩子。

雙手都忙著,煙隻能叼在嘴裏,煙霧一圈一圈的升騰,熏得卓皓直瞇眼睛,“嘶。”他咬著牙含糊不清的抱怨,“真麻煩。”

陸羽聲的鬧鍾設在早上九點,等他洗漱做飯吃飯再下樓,樓下的菜市場都快散了,他拿著瓶奶喝,走到樓底時又碰到了那隻小母貓。

“咪咪。”

小母貓記性挺好,上次被陸羽聲摸過,還記得人家,一招呼就過去了。

一兩天不見,這小母貓臉都耍黑了,陸羽聲蹲下身,“你吃飯沒?”小母貓隻是喵喵叫。

陸羽聲抽出吸管,將奶盒撕了個口子,推到小母貓麵前,“你能不能喝啊?”

在外流浪的小貓,翻過垃圾桶,淌過臭水滿,沒有什麼是不能吃的,小母貓嗅了嗅帶著奶腥味兒的純牛奶,大概是挺和它胃口的,伸出舌頭就開始舔。

陸羽聲這個時候不嫌髒了,手指剮蹭在小母貓的後背上,“你跟我走嗎?”

小母貓沒回應他,低著腦袋舔*舔得津津有味,就喝到一半兒的時候,抬頭看了陸羽聲一眼,又跟有多勤癥似的,一腳踩進了奶盒裏,奶盒順勢倒在地上,牛奶撒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