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午餐回來的楚軒,站在房屋門口,打量著空空如也的房間,和之前一直是滑瓢所用、此刻卻收拾得仿佛沒被人碰過的整潔床鋪,一時有些無語。

“效果好過頭了,”他歎了口氣,看向身後的零點和阿諾,“還記得滑瓢嗎?”

兩人點頭。

楚軒聞言,也沒有進屋,關上門就向外麵走去。兩個沉默的壯漢什麼都沒問,就安靜地跟著他。

楚軒開車,阿諾在副駕駛,零點在後排,三人開著車,很快就到了一家土耳其烤肉店外。直接從後門進入後廚時,三名廚師一臉驚訝,其中一人立刻上前阻攔。

不用楚軒發話,阿諾就像拎雞仔一樣,將那個廚子拎到同事旁,在三人緊張的注視下,從口袋中掏出三疊日元:“五分鍾後再回來,沒有任何麻煩,也沒有任何法律風險。”

三名廚子看著那比相當於他們數個月收入的巨款,一時驚呆了。他們互相對視著、猶豫著,都不敢率先拿錢。

阿諾幹脆一人一疊,直接將錢塞進他們的口袋中,然後推搡著他們往後門走。三名廚子也就沉默著,推一下走兩米的,任由零點和阿諾輕鬆地將他們推出門。

“山童,我是鄭吒的朋友,”楚軒對著空空如也的廚房說道,“有事找你幫忙。”

很快,一個幼童的腦袋,就詭異地從地板下探出來,好奇地打量著楚軒:“這才幾天,大叔他們就想我了?”

“不是想你,是我找你幫忙,或者說,是找你的朋友油赤子幫忙。”

山童眨眨眼睛,頭又縮回地板下。很快,一團火——或者說是半團火——和他一起從地板下探出來,那仿佛貼在地板上的半團火,很快就變成了一個胖小孩的半個腦袋。

“你有什麼事?你怎麼認識我的?”油赤子的口鼻依然在地板下麵,所以聲音很悶。

楚軒懶得解釋:“說起來有些複雜,我沒有惡意,隻是需要你給一個妖怪帶一條口信。”

油赤子想了想,點頭道:“你認識山童,如果是不討厭的妖怪,那可以。”

“應該不討厭吧,”楚軒想了想,也不太確定,“他叫滑瓢,或者滑頭鬼。”

油赤子臉色劇變,立刻否定:“我不認識……我知道滑瓢,他是大妖怪,很公正,大家有矛盾都找他調解。但我不認識他,我隻是個偷油吃的小妖怪,根本入不了他們的眼。”

楚軒毫無誠意地笑了笑:“他對你的評價可比這高多了。算了,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告訴他,過去五天,我和他相處得很愉快,不想就這麼不辭而別,希望請他來埼玉大酒店敘舊。事成之後,有任何困難,你都可以來找我。”

油赤子疑惑地打量著他:“你是說,過去五天,滑瓢和你在一起?他怎麼和你說我?”

“他說你是他見過的,少有的視道義重於性命的妖怪,也是最值得托付與信任的妖怪,”楚軒邊說,邊向門口走去,“對了,我隻等他一天,從明天的這個時候開始,他就再也不會遇到我了。”

楚軒開門離開了,油赤子依然紅著臉,有些難為情。直到急促的腳步聲近在咫尺,都沒反應過來,還是被山童拽回了地下。

“菜怎麼還沒好?客人都在投訴……啊!什麼東西?!”一聲尖叫響起,三位廚子也歉意連連地從後門趕了進來。

那女子的語氣還很不滿:“廚房是不是有老鼠?我剛才看見什麼東西,一下子就消失不見了。”

廚子一聽這話,立刻不樂意了。雙方很快就陷入了混亂的爭吵中。

山童和油赤子縮在地下,後怕地互相吐著舌頭。

……

埼玉大酒店的兩個相鄰房間中,楚軒獨占一間,身著睡衣靠在床上,捧著平板電腦不知在看什麼。

隔壁,阿諾坐在辦公桌前,繼續守著竊聽裝置,不放過任何一絲信息。零點則隻穿了一條四角褲衩,躺在床上,看著電視中正在惡搞藝人的綜藝節目。

“比我想象的慢很多,”楚軒放下手中的平板,看向門口沒敲門也沒開門就兀自進來的滑頭鬼,蹙眉道,“你受傷了?”

滑頭鬼認真地大量著他:“一位小友給老夫帶來了一番很離奇的說法。老夫還好奇,這世上竟然還有人敢偽裝成老夫招搖撞騙。無論這個騙子本身是什麼打算,他對那位小友的評價,卻說到了老夫的心坎兒裏。”

他徑直走到辦公桌後麵,坐在辦公椅上:“老夫本是來看看這或是頗了解老夫,或是必定很合老夫胃口的騙子。沒想到,騙子沒見著,卻見著了一個似乎很熟悉老夫身體狀況的人類。後生,你多大了?還沒到三十吧?老夫若沒記錯,已經近十年沒有接觸過人類了,你是怎麼認識老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