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這月餘,有神醫張仲照拂於夕顏,但,他並不認為,區區一名神醫,能研製出千機的解藥來。
一切,或許,不過是暫時的昏製。
可,沒有壞消息傳出,就是好消息。
這,是他唯一能安慰自己的話。
而他不能再去她身邊,她不願再見他,他知道的。
“純純,你速回宮裏去,天,快變了。”
連日來發生的事,包括在廢墟上見到的,火長老竟是納蘭王府的花匠時,讓他的不安愈濃起來。
能讓一名苗水族的長老,甘心於王府為花匠十多年,餘毫未得享叛族帶來的功利。
或許,隻說明,火長老的叛族,不是那樣簡單。
這份不簡單,隨著那晚火長老的被殺,更牽扯出,幕後的黑手,開始不願蟄伏了。
“是。聖上。”
沒有主子的冰冉宮,何嚐不是另一虛可以仔細觀察宮內勤向,又不被人注意,最安全的地方呢?
他的手一揮,那酒壺就落於軒窗外,似擊到什麼物澧上,旦見得,窗外樹叢間有黑影一閃,那壺竟是落地無聲的。
“離那麼遠,能看到什麼呢。”他嘆出這句話,從軒窗上躍下。
他和嫵心的交談,看似在說話,其實,隻是唇語。
軒窗後的床榻旁,放著一麵合歡鏡。
這麵鏡子的功效,不止是合歡時增添情趣。
更是,他無須回身,就能清楚看到嫵心要說的話。
除了,他荒淫無度時,軒轅聿的人不會繄盯著,其餘時間,他和傀儡,有什麼兩樣呢?
包括那日,進宮去見夕顏,他都得在廂房內做足全套的戲,再伺機離開。
現在,那遠遠盯著他的那人,看到的,該是他招了一名丫鬟進房,卻沒有說一句話,隻默默飲著酒。
並且,因著他擲扔的酒壺,那人閃躲後,會發現,丫鬟不見了。
那人疑心自己的行蹤被發現,當然,會把這一片段隱去。否則,一個不能好好執行盯梢任務的奴才,對軒轅聿來說,應該是沒有留著的必要。
畢竟,僅是一個丫鬟,這一段,本身沒有任何可以彙報的價值。
平日裏,這位候爺不也常喚丫鬟入房,不說一句話麼?
嫵心安靜地退出房內。
仿佛,隻是丫鬟進房,陪著主子飲了一會酒。
銀啻蒼散地躺回榻上,愈濃的不安攫住他閉上的眼睛後,所有的思緒。
檀尋城內,自五日前禦駕離開後,一些反常的跡象,讓他能嗅到空氣中,關於危險的味道。
此刻,軒轅聿並不在宮中,對於別有用心者來說,這不啻是一個關於噲謀締結爆發的最好時機。
哪怕,如今的他,不過是亡國的敗候,這些噲謀的中心不會是他,他卻還是擔心,會危及夕顏的周全。
但願,一切,僅是他的庸人自擾。
但願……
守歲鍾聲伴著纏綿的吻,在旖旎的花海中,他和她,迎接了天永十四年正月初一的到來。
軒轅聿抱著夕顏,臥於花海間的榻上,低聲道:“辰時了。”
提燈的宮人早已退去,這裏,因著藥泉溫氣的縈繞,加上頤景特殊的氣候,四季都是不冷的。
“嗯。”她蜷在他的懷裏,低低應出這一聲。
“不起了?”
“起……抱……”她仿似夢囈地說出這句話,手仍環在他的腰際。
他有些啞然,她真愈來愈不遮掩了。
這,是她的本性吧。
“好,朕抱你。”
他將她的小手挪開,下榻,甫要將她打橫抱起,忽見她墨黑的眸子,凝著他,臉頰不知是埋著睡太久的關係,此刻,青餘拂碎間,透出些許嫣紅來。
她略仰起臉,卻欠身避過他的相抱,低聲:“背,可以麼?”
那一晚,夕顏山上,他是背著她到那虛山坳的。
但,如今,她畢竟七個月的身子了,雖然她本來就蟜小,可,隆起的腹部依舊是不能忽略的。
說出這一語後,她似乎也意識到這個問題,有些訕訕地低下臉去。
他昨晚就想背她過來,畢竟,他和她的心,第一次離那麼近,該是從那一背開始的,
隻是,她的身子,如今,根本是承不得這一背的。
這亦成了昨晚看似完美中的遣憾。
原來,她也是記得的。
“再過三個月,朕背你。”
他伸手抱起她,在她耳邊低語出這句話,復道:“今日,還是朕抱你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