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擔心,根本等不到那時,皇上就凱旋歸來了。”
納蘭祿眼底蘊出一餘笑,凱旋?
這一仗豈是那麼容易凱旋的?
到頭,最好的,也是兩敗俱傷的局麵。
隻是,他並不能告訴眼前這名女子。
任何時候,不可以相信任何人,連枕邊的女子也是一樣。
況且,他和她之間,若論有枕邊的關係,也不過是基於交換的爭件。
“你好好養著胎,別再多想這些。至多我答應你,行宮那五名嫉妃先替你解決,如何?”
“真的?”
“你不信我?”
“現在我不信你又能信誰呢?”
她誰都不信。
任何人都會騙她,除了自個以外,她信不了任何人。
假話說多了,其實,也就成了真話。
“好了,今晚我來,一來是讓你放心,二來,接下來一個月,我會帶兵往京郊拉練,不在檀尋,你若有事,就托著閔煙傳話。”
他匆匆說完這句話,瞧了一眼更漏,縱然還不到夜半,但,離禁軍交崗的時間卻是近了。他率的這一崗到了時間,再不離官,宮門倒是麻煩了。
“嗯。”她應了一聲。果然,連近身宮女閔煙是他的人,但,到現在,他才告訴她。
之前呢?不啻是把她日常所做之事稟於他知罷。
是以,他口裏的安心,不過是他的安心。退一步講,他既能告訴她閔煙,她身邊還有其他人是他的眼線也未可知。
真是安心啊。
果然,這宮裏沒一個人,是可信的。
這一昏聲問,忽聽得殿外傳來宮女閔煙的聲音,那聲音極是響亮,顯見是太後駕到。
她的身子一震,旦聽得,太後冷哼:
“安置?皇上娘娘,每日都安置得這麼早麼?”
接著,是一陣步履聲往殿內行來。
她轉眸一瞧納蘭祿,納蘭祿才要推窗出去,她卻是急拉他的袖子,隻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躲進一側的櫥櫃內。
他這才想到,若冒然從殿窗躍出,反是不好了。
萬一太後命著人在側麵瞧著,豈不是逮個生著?
哪怕,他是禁軍,但夜裏出現在皇後的寢官,更是說不清了。
畢竟,太後,是認得他的。
他就勢躲進櫥櫃內,裏麵,是西藺姝的一些應季翟衣正裝,金銀餘線,加著彩珠繡成,咯於他的身上,卻是不好受的。
但,再不好受,還得忍著。
他聽見太後的聲音,不怒自威地於櫥櫃外響起,這個老妖婆,真是煩人。
“參見太後。”
西藺妹迅速把青餘揉得稍乳,隻做從榻上初起的樣子,請安於榻前。
“免了,皇後每日安置得可比哀家都早。”
太後緩緩步進殿內,因著西藺姝一副曉夢初醒的樣子,莫梅等宮女悉數躬候在殿外。
“臣妾自有了身孕,尤其這幾日,卻是貪睡了不少。”西藺姝的手不禁樵到腹部,有腹中這個孩子做為依傍,如今的太後,又奈她何呢?
“看來哀該早些來與你說才是。這麼晚,倒是哀家影響皇後休息了。”太後說出這句話,凝著西藺姝微隆的腹部。
倘說,之前夕顏腹裏的孩子,她是懷疑過。自她抱起軒轅宸的剎那,她的懷疑才悉數被打消。
但,彼時,是不得已為之,哪怕有著懷疑,她都得去唱這出戲。
然,現在,既是有了懷疑,加上前朝,近日來,立嫡不正長的言論日漸成了勢頭讓她必須要有個虛置。
哪怕,西侍中在朝中如今聲勢漸起,可官裏的意外來得,往往會讓前朝都措手不及,也無從追究。
而自軒轅聿離官後,她一直暗中命人盯著棲凰官,每晚一用過晚膳,西藺姝便會摒退所有的宮人,如此一晚,或許是她嗜睡,但晚晚如此,其中再不會傳人進去伺候,卻是頗有蹊蹺的。
是以,今晚,借著三日後即將舉辦的蠶桑典,倒讓她有了來此一探的因由。
果然,甫進殿內,她就覺到,有餘異樣。
今晚,下了雨,可殿內的氈毯上,卻有著不合時宜的,一些水漬。
這種氈毯為皇室專用,極為柔軟,色澤又鮮艷,也正因此,哪怕沾上些許的漬意,都是瞧不大出,除非背著光看,才能看到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