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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

「什麼!」易水乍一聽這話,差點栽下馬背。

「混賬。」易寒扶住他,「誰允許他出兵的?」

原來太子雖然有了兵權,此番出征的主將卻是易寒。易寒未下達命令,三皇子就擅自出兵,擺明了不將軍令放在眼裏。

「好啊……真是極好!」易寒徹底怒了,將易水拉到自己的馬背上,狠狠揮動韁繩,「你且帶路,鳴金收兵!」

「相公……相公?」易水卻已經徹底慌了,「他是不是……是不是死了?」

「為兄不知。」易寒將他按在身前,語氣裏彌漫著陰狠,「但為兄知道,此番絕不能讓太子活著回京城。」

他們策馬飛奔,穿過硝煙彌漫的戰場,遙遙望見天邊一條綿延的兵線,易水心裏咯登一聲,他認出那是太子的軍隊,既然太子已經得勝歸來,那麼……

「殿下,就在那裏。」帶路的士兵指向遠處的山澗,「這裏易守難攻,山口呈葫蘆形,太子將拓拔淩引進去,然後……」

然後發生了什麼,不用士兵解釋,易水就聽明白了,因為那處山澗曾經是易寒想要利用的地形之一,天道輪回,上一場戰役他們未曾用到此法,沒想到太子竟也發現了山澗的地形優勢,還用同樣的方法困住了拓拔淩。

思緒翻轉間,易寒已經帶著易水來到山澗入口,隻見屍橫遍野,血流滿地,哪裏還有什麼拓拔淩?滿地都是一樣毫無聲息地死屍。

易水爬下馬背,一步一歪地翻看屍體,顫抖著問兄長:「他……他還活著嗎?」

易寒比他冷靜些許,命令軍隊在穀口等候,麵色鐵青:「易水。」

「他會不會還活著?」他的嗓音裏彌漫著哭腔,「相公,我答應了木兮,我答應了木兮啊!」

「易水!」易寒猛地將他從地上抱起,咬牙道,「你看那處。」

易水含淚隨著兄長的視線望去,隻見成堆的屍體後似乎隱隱有人跪在地上,他慌張地跑過去,卻又生生頓住腳步。拓拔淩拄著劍跪在地上,鮮血覆蓋了那張漂亮的臉,讓勉強的笑意猙獰萬分,他倒吸了一口冷氣,撲過去顫顫巍巍地扶對方的手臂。

拓拔淩咳出一口鮮血:「別碰我!」

易寒也把易水拉起來,默默地搖頭,他亦瞧見了拓拔淩心口深埋的劍,爽腿一軟,喃喃道:「大夫……叫大夫啊!」

拓拔淩一動不動地跪著,費力地仰起頭:「你傻嗎?」

「我是北疆的皇子,哪有大夫會救我?」言罷冷笑道,「和木兮一樣傻。」

提到木兮,拓拔淩的神情溫柔起來:「也罷,反正我是再也見不到他了,再……再逞強又有什麼用呢?」

他說我日日飲酒,日日想他。

他說我在你府上住了那麼久,雖見他一麵,卻像一輩子那樣長。

易水,我臨行前其實寫了一封信與他,就放在那日與你說話的涼亭裏,你若願意,便幫我去勸勸他——勸他忘了我,就算是用我這條微不足道的性命去換他一個淡泊山水無名無利的餘生。

告訴他,不是他配不上我,而是我從一開始就辜負了他。

……

拓拔淩說到油盡燈枯,仰起的頭顱終是緩緩低下,濃稠的血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再滲進早已被鮮血浸染的荒野。

可他還是拚盡最後一絲力氣,握劍仰天大笑:「替我告訴木兮,不必難過,因為從我死去的這一刻起,終能坦坦蕩蕩,毫無顧忌地想他!」

明明拓拔淩從頭到尾未說一字「愛」,也未提及喜歡,易水卻覺得自己聽到了世間最淒苦的情話,他拽著沾滿鮮血的鎧甲,茫然地仰起頭,硝煙彌漫的戰場之上竟是晴空萬裏的天空。

就如同浴血奮戰的拓拔淩,至死關心的,不過是木兮順風順水,平安喜樂的未來。

一日後,大皇子朱銘與太子班師回朝,途中發現太子謀逆鐵證,當即奪取兵符,將之押送進京城。

三日後,大皇子重新受封,不日陛下龍馭賓天,朱銘登基,冊封易水為後,大赦天下。

易水再次見到木兮,是在自己的冊封典禮上,他穿著繁瑣的嫁衣,沿著太極殿前的石階費力地爬,易寒以天下至高無上的身份迎娶他,而木兮與朝臣一同,匍匐在階下。

易水知道木兮向兄長遞了彈劾前太子的奏疏,條條當誅,他也知道木兮是在報仇,報前太子殺死拓拔淩之仇。

鮮紅的嫁衣在漢白玉的石階上緩緩綻放,易水將自己的手遞到兄長掌心裏,那張熟悉的麵容被擋在了皇冠的珠簾下。

「易水。」易寒俯身湊近他的耳朵,「朕要讓全天下都知道,你是朕的。」

不是為兄,是朕。

易水忽而打了個寒顫,甚至忍不住後退了一步,卻被易寒用力拉進懷裏:「不許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