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到餐台十來步路,走了得有大半分鍾。
周裴景看謝致臉色比下午時好多了,就想回家了,開口試探地問他,“你的手機怎麼掉了啊?你記得裏邊存的號碼嗎,我幫你叫家人過來照顧你吧?”
謝致粥喝了一半,原本舒展地眉頭又皺了一下:“要走就走。”
“也不是……”周裴景小聲解釋,“那你就不跟家人說了啊,有人找你怎麼辦呢?”
“關你什麼事?”謝致放下碗,轉頭看他,周裴景被他冷厲的神色嚇了一跳,“你今天很閑?”
周裴景百口莫辯,拉著他不放要他照顧的人是謝致,現在過河拆橋嫌他多事的也是謝致,總之他做什麼都是錯。
好在周裴景早習慣了謝致這被狗啃過的脾氣,選擇終止不愉快的話題,起身去浴室擦地了。周裴景原本是一個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小少爺,自從跟謝致住在一起,什麼家務都學會了,像個窮人家的早熟兒童般,以十一歲一米六多的年幼身軀,承擔起六十平米房子裏幾乎所有的活,也是挺不容易的。
過了一會兒,周裴景幹完活回房間吹頭髮,謝致聽著吹風機的聲音,大約是回過了神,也覺得自己這麼欺負一個照顧了他許久的小孩兒不大地道,就走進了周裴景房裏,想隨便跟他說幾句話,把剛才的事情糊弄過去,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讓周裴景做呢。
周裴景做什麼事都專心,吹風機聲音又很響,就根本沒注意到謝致走進他房裏來,一抬頭看見鏡子裏謝致站在他身後,沒什麼表情地看著他,嚇得大叫一聲,反射性地把手裏的吹風機砸向謝致。
“你怎麼回事,”謝致耳膜都被那聲喊給震痛了,他一把接住吹風機,“怎麼這麼不經嚇啊?”
“你才怎麼回事呢!”周裴景心情還沒平復,靠著牆喘氣,他還以為鬧鬼了呢。
謝致頓了頓,決定簡短道個歉:“剛才……抱歉。”
“啊?哦,沒事兒,那我一會兒回家了啊?”周裴景反應過來,擺擺手。
“不行。”謝致板起了臉,“這週末我待在學校,你也要待著。”
周裴景如遭重擊:“可是我禮拜六下午真的約了老師!”
謝致微微一笑:“所以剛才說晚上約老師是騙我的?膽子不小嘛。”
“不不不!”周裴景的反抗被暴力鎮壓了,謝致拎著他去了自己的房間。
周裴景還是第一次進謝致房裏,第一印象是空。一張床,一套桌椅,一個書架,幹幹淨淨的沒什麼人氣。
注意到周裴景打量的目光,謝致用下巴指指椅子:“坐。”
周裴景不知謝致葫蘆裏賣的什麼藥,疑惑地坐了下去,有種被老師約談的錯覺。
“今晚你給我守夜。”謝致說。
“什麼?!”周裴景跳起來,“什麼守夜?!”
謝致理所當然道:“我生病了,半夜再燒起來怎麼辦,你得在邊上看著我。”
生病的謝致簡直不可理喻。周裴景呆了呆,軟綿綿地討饒:“你叫你的朋友們來給你守夜嘛,每次吃飯都圍著你的那些,應該也有住c樓的吧?。”
“他們不是我朋友,”謝致冷淡的說,“平時跟著我我是沒辦法,怎麼可能主動聯繫他們。”
周裴景委屈的努嘴,他到底是個小孩子,並沒有在椅子上睡過整夜,也不想吃這樣的虧。
“你不願意?”謝致眯起眼,叫周裴景想起一句詩,山雨欲來風滿樓。
“……我不想在椅子上睡覺。”周裴景誠實地說。
“那是想睡床?”謝致問他。周裴景不敢點頭,也不願搖頭,可憐巴巴地看著他。
最終謝致大手一揮,允許周裴景回房間抱出他的備用床墊,在房裏打個地鋪過夜。
事實證明,謝致並沒有在半夜再燒起來,他身體好的很,如果不是前一天自虐打了一下午籃球直接冷水沖澡,出來又被西風一吹,也不至於燒成那樣。
倒是周裴景,窩在謝致床底下,地板硌得他翻來覆去大半夜,早上被神清氣爽的謝致搖醒過來,一巴掌掃過謝致的額角,臉埋進枕頭說什麼也不願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