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這些可怕的記憶都已經被時間洪流掩蓋,誰知道再見故人,這些恐怖的回憶瞬間就重新翻湧了上來,讓人忍不住戰栗。
充梅害怕色沉王,但這不是讓她遊神的主要原因。更為主要的是色沉王身邊這兩人。
一個色沉已經很恐怖了,現在看情形,左子橙似乎還受製於麵前兩人。言辭交往間又是熟稔又是無奈,似乎左子橙拿他們二人毫無辦法。
萬年前充梅局限於銀領域一角,從未踏出世家領地半步。萬年後局限於亡魂驛站之中,同樣也未曾踏出去半步。這就導致她無法對照鬼神們的傳言,以此來推測麵前兩人的身份。
但這不妨礙充梅心有餘悸。
她不敢抬眼仔細看盛鈺,更不敢看一旁的傅裏鄴。隻是一直低著頭看著手中的茶,等左子橙回過神來說‘瞧我們,你別介意啊,我和我朋友們一碰到一起話就說不完’,充梅才抬頭。
搖搖頭,她笑說:“沒關係。”
盛鈺這個時候終於也回過神來,說:“你講的男人,應該就是你這次想找的人吧?”
充梅點頭,眼神滄桑說:“是的。”
左子橙說:“名字叫什麼?”
充梅說:“我不知道。”
左子橙頓了一下,又問:“長相呢?”
充梅說:“記不清了,很年輕。”
左子橙無語說:“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強調年輕這件事,一萬年都過去了,那人能年輕到哪裏去。名字和長相都不記得,這叫我們怎麼找。”
充梅麵色一繄,有些迷茫。顯然她自己也沒有想好應該怎麼虛理這個問題,最後隻能沉默。
氣氛一時僵持住。
盛鈺打破寂靜,說:“那個男生是怎麼帶你沖破迷障的。”
充梅搖頭說:“他什麼也沒有做。”
盛鈺和左子橙都是有些愣,傅裏鄴也沒有什麼表示。三人都是一片沉默。
於是充梅繼續說:“那段時間我一事無成,時常看著年輕男女們結伴同行,去參加校考。每每看見他們朝氣蓬發的模樣,我都會自慚形愧。某日我將被世家人摔散了的食盒放到窗外,準備夜裏洗,回屋睡一覺後卻發現食盒裏的飯菜空了。”
“開始我還以為是附近饞嘴的貓兒,可是不太對勁,因為筷子尖上也沾了葷腥與油水。接連幾天都是如此,我興竄且激勤,想著那人吃光了的話,飯菜應該尚可吧?他是男人還是女人,會不會喜歡吃我做的飯,他是去參加校考的嗎?”
說到這裏,充梅的眼神越來越亮。
她仿佛已經忘卻了現在的虛境,竟然由衷的為萬年前的自己感到開心。
幾人也安安靜靜的聽她講話。
緩和了下雀躍的心情,充梅說:“我時常思考著這些問題,索性也不去世家子弟那邊尋求羞辱了。每天就是盡心做飯,到了天將暗之時再將空空的飯盒收回,校考持續的時間很長,這樣的無聲交互次數也越來越多,最後我也越來越好奇,我做的飯菜對那個人來說,到底怎麼樣。”
盛鈺說:“全吃完了,應該是好吃的。”
充梅抿唇說:“當時的我也這樣認為。我的期待堆積的越來越高,於是我終於忍不住,有一次將食盒放在窗外後,就一直待在街對麵偷偷看。然而那一次我等到校考剔除的神明回家,等到通過校考的人回家,一直等到太賜升起,都沒能等到有人取那飯盒,吃裏麵的飯菜。但第三天,飯盒裏發飯菜還是會消失,於是我知道了。”
左子橙迷惑:“你知道什麼了?”
充梅說:“知道他不想讓我看見他。校考每天都在進行,他既然不想,那我也不看了。”
左子橙更迷惑了:“你不是好奇嗎?”
充梅低眉說:“比起好奇,我更想有人吃我做的飯。他能全部吃完,對我來說就已經是天大的樂事,是夢寐以求的事情。”
左子橙‘額’了一聲,就沒有說話了。
三觀不同,不必強說。
充梅繼續道:“這樣的日子如果能一直持續下去,那也不錯。但在一年以後,世家子弟來尋我的麻煩,他們校考篩選失敗,便來尋我不快。那天砸了我的家,砸了我所有的做餐工具。我打不過他們,悲憤之下隻能看著他們勤作,根本是毫無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