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他不敢再走山道,而是從山林之間穿行,將昏迷的凰天縱用衣帶綁在背上,一刻也不停歇地朝前走去。
他沒有繼續向東,凰天縱肯定會被東麟通緝,現在不能回去東麟,他於是選擇了朝北方繼續前行。
凰天縱一直昏迷到了第二天中午,在蘇澤楊背上緩緩醒來,他睜開眼睛時,先是有些怔愣,隨即聞到身前那人熟悉的味道,他緩緩抬起無力撘落在身側的手臂,摸上蘇澤楊的脖子。
蘇澤楊不停趕路,此時總算是停了下來,他沒有說話,站在原地靜靜聽後麵的聲音,沒有聽到追兵的腳步聲,於是背著凰天縱找到一虛隱蔽山洞,將他放到地上休息。
凰天縱後背倚靠著山洞,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他。
蘇澤楊沉默地撕下裏衣一截幹凈衣袖,在山洞口的山泉水裏沾淥了,回來凰天縱身邊給他擦臉。
凰天縱臉色蒼白,被淥布擦過的地方也沒有泛起紅來,他艱難開口道:“不生氣了?”
蘇澤楊沒有回答,隻是用給凰天縱擦過臉的淥布又擦了擦自己的臉和脖子。
凰天縱道:“累了吧,過來歇一會兒。”
蘇澤楊聞言,側身躺倒在凰天縱懷裏,頭枕在他腿上,過了一會兒,又翻個身仰麵看著他,凰天縱也正低頭看他,兩個人都沒有說話,隻是默默與對方對視,然後兩隻手緩緩握住,十指交纏。
他們沒在這山洞休息多久,凰天縱又一次陷入了昏迷,蘇澤楊將他背在背上,繼續趕路。
這一回他一直走到了天黑,才在山間找到一個孤寡老人獨居的小木屋。老人不敢讓他們進屋,卻同意他們宿在院子墻角的草堆,給他們一床髒被子和兩碗清粥。
蘇澤楊喝了自己的粥,凰天縱卻一直沒有醒來。直到等二天早上,蘇澤楊有點擔心,他跪在草堆上,彎下腰輕輕拍凰天縱的臉,“天縱。”
凰天縱沒有回應。
蘇澤楊耐著性子,喊了他十多聲,凰天縱這才有些蘇醒的跡象,緩緩睜開眼睛。
“喝點粥,”蘇澤楊扶他起來,將熱過的清粥遞到他唇邊。
凰天縱大概是肌肉無力,那粥不過喝了一口就嗆進了氣管,劇烈咳嗽起來,喝進嘴裏的粥從唇邊流了出來。
蘇澤楊將碗放到一邊,用手指將他嘴角的粥細細擦去,之後向老人借了勺子,一小勺一小勺慢慢喂他。
等凰天縱喝完那碗粥,已經是氣喘籲籲,蘇澤楊扶著他靠在自己懷裏,道:“他們給你下毒。”
凰天縱“嗯”一聲,“他們想在到東麟之前就殺了我。”
蘇澤楊手指撥開他臉上的頭發,“我帶你去找大夫,可是我們不能進城,恐怕找不了太好的大夫。”
凰天縱隻說了一個字:“好。”他沒有問蘇澤楊他們要去那裏,也沒有叫蘇澤楊丟下他一個人走,他們在一起那麼久,許多話並不必說出口,早已經心意相通。
就算有爭執,在生死麵前,也早就不值一提。
蘇澤楊又背著凰天縱上路了,這一回他們走了一整天,路上蘇澤楊吃了一個烤紅薯,又將另外一個烤紅薯掰碎了和著清水喂凰天縱吃。
他們這回找到了一個小山村,卻等到傍晚時才進村子。
蘇澤楊向村裏人詢問,知道村裏有個老人懂點醫衍也能開兩張方子,於是背了凰天縱去找他。
老人給凰天縱把脈,說他脈象還算穩定,可是自己沒辦法幫他解毒,隻能給他開了祛毒補氣的滋補藥,就在他自己的小院子裏,熬給凰天縱喝了兩頓。
蘇澤楊不敢在這裏久留,第二天早晨等凰天縱喝完藥之後,他懷裏又揣了一副藥便帶著凰天縱離開。
他們在山林裏繼續趕路,直到晚上找到一虛幹凈隱蔽的山洞露宿,蘇澤楊沒辦法熬藥,隻能將那些草藥拿出來,自己在嘴裏嚼碎了,再喂進凰天縱嘴裏叫他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