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嬌被唐君意監視一般收拾包袱,感到一雙眼睛似噴火一般,在後麵牢牢盯著。
她打開炕上抽屜,攏了一把彩紙,唐君意上前搶過來,高聲問道:“這是誰給的?”
溫嬌不耐答道:“小的娘親給人做些零活兒,這是紮燈籠時剩下的,九少爺不是這也要管一管罷!”
唐君意這下撞了牆,沒吱聲,將彩紙塞回包袱裏,聲兒也放低了:“不過點彩紙嘛,南書房沒有麼?收這些零頭作甚?”
溫嬌背對他,哼道:“小的樂意,小的是撿破爛的又如何?”
唐君意被噎得啞口無言,一轉念,抓了她小辮子似的高興,道:“溫喬兒,你答應過本少爺甚麼了,嗯?”
溫嬌自然知道,是那“小的”和“喬兒”約定,偏撅嘴不搭理他。
唐君意自己氣自己的,一會兒便索然無味,想了想,裝傷口疼:“誒呦,喬兒,你先別收拾了,快過來看看本少爺的傷口,怕是該換藥了罷。”
他叫得慘,溫嬌終有所動,回身,蹲下來,要掀起他的褲腳,道:“怎樣了?十分痛麼?要不要喬兒去找郎中?”
唐君意不懷好意,提著她手臂向上一抬,抱在懷裏,和她一起滾到了炕上,停下來時,兩人鼻尖離得不足一寸,呼吸相聞,一縷香甜,一縷清綿,纏纏繞繞,恍人心神,溫嬌在上方一點,清晰地在他點墨的眼瞳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而那“突突突”的心跳聲,挨得又是如此的近,差一點就分不清彼此。
“喬兒真美……”唐君意壞笑了下,手放與她腰間,輕輕一抓。
溫嬌“騰”地彈起來,可力氣小,又被身下的人拽了回去,一個冷不防,牙齒碰到了他的下巴。
唐君意這下疼的鬆了手,捂著下巴道:“好個溫喬兒,咬本少爺?”
“誰啊,誰咬了!”溫嬌又氣又羞,眼淚都快急下來似的,“明明就是九少爺總是……”自打他倆誤打誤撞在卿素院外“見識”到不該“見識”的以後,他便總趁機輕薄她,溫嬌心裏有譜,越想越渾身麻的慌,趕緊從炕上爬下來,道,“九少爺若是再裝痛搗亂的話,喬兒便死也不去築玉閣了!”
唐君意振振有詞:“本少爺這次沒裝痛,真的很痛,小牙這麼利的!”
溫嬌真真不理他了,收拾得差不多,隨唐君意一道去了築玉閣。
溫嬌這些年來甚少來過,畢竟是主子的寢院,不是九少爺的人是不得入內的,給人瞧見,若是傳到大奶奶耳朵裏,會受責罰。
築玉閣與唐府內其他屋院不同,院子雖小,但閣內舉架卻十分高,上下共有三層,一層供出入、用飯、待客之用,二層是兩間寬敞大房,一間便是唐君意的寢室,一間是空房,而三層則是藏書房所在之處和幾間無甚用處的小空房。
而唐宣在時,是住在一層的,起居打掃比較方便,因為三層冬日寒冷,需多加暖爐,夏日雨天時又十分陰,之前有丫頭住在三層,苦不堪言,後來就被大奶奶叫走了,唐君意身邊兒便沒個丫頭伺候,隻有個和唐君意一樣“刺兒頭”的唐宣。
大奶奶派人打掃築玉閣,陳設和被褥全都煥然一新,書房裏添了不少物件,一時他都快認不出來了。
茗琳傳話道:“這是老夫人和大奶奶的意思,還有咯,築玉閣裏上上下下,幾乎所有角落都都讓人用柚子水擦過了,讓九少爺你的黴運趕緊散了。”
若汀問道:“是啊,九少爺可聞到一股香氣呢?”
唐君意動動鼻子,作勢嗅味兒,笑道:“柚子香沒聞到,倒是聞到姐姐身上的胭脂香了。”
茗琳若汀笑嗔著,拿柚子葉往他身上輕拍。
溫嬌熟悉了築玉閣中的房間,又在院中轉了一圈,走進外堂時,見他三人正嬉笑,眼神一避,不是滋味兒。
唐君意咳嗽幾聲,道:“茗琳,若汀,去給溫喬兒掃間房出來罷。”
兩人剛答:“小的知道了。”茗琳卻道:“不如讓溫喬兒住宣哥兒那從前的房間不就行了麼?”
溫嬌應道:“是啊,不勞兩位姐姐費心了。”
唐君意:“宣哥兒那房且放著,你倆就把本少爺寢室對麵那間收拾出來給溫喬兒罷。”
茗琳、若汀俱是一陣訝異,隻是這築玉閣不同其他主子的院——將尊卑老幼、前後院分得那樣清清楚楚,她倆無從挑剔,便遵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