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天灼神色噲沉的看過來:“怎麼,箏兒也想跟他們一起下獄?”

何箏心知他被何問初弄得心情很差,立刻要跪,可他身子沉重,這麼一屈膝,竟然差點兒直接摔倒,好在南門良及時出手扶住,才勉強跪下:“我不想下獄,但我希望陛下不要因為我造下殺孽,人命關天,若陛下實在生氣,不如打上幾板子,摘了官帽,逐出皇城,眼不見為凈,可那麼多人,那麼多家庭,他們都是為人父為人子的,陛下,您想想小皇子,能忍心嗎?”

方天灼道:“站起來說話。”

何箏被南門良托著手臂站起來,試探的朝他走過去:“陛下,放了他們吧,反正您已經下了決定,他們阻止也不過多此一舉,您就當沒聽到,行嗎?”

方天灼看著手臂上那隻潔白的手,心思還停留在飯桌上,那官員裏麵忽然有人道:“假仁假義,你就算再賣好,在我們眼裏也隻是一個男寵,怎可擔當一國之後?!”

方天灼眼中殺意一閃而過,何箏這次卻反應迅速,上前兩步,一巴掌抽了過去,他手指微微發抖,恨聲道:“我不管你怎麼想,可小皇子即將出生,我不想因為你的賤命汙了我兒的福運,你若想死,稍後我請陛下命人帶你出皇城,要什麼死法給你什麼死法!若有他人也一樣視死如歸,現在站出來!”

此人捂住了臉,一臉不敢置信,而其餘的,你看我,我看你,沒有人站出來。

何箏掃視一圈兒,一秒調整微笑,轉身走回來扯住方天灼的衣角:“我提議,凡是反對此事的,就讓他們一人寫一份遞頭狀,如果狀中文采斐然,隻字不提關於我的事,那就是真心求死,陛下務必要砍了他們的腦袋,滿足其願。若是明知有我在為他們求饒,還要打著我的名義視死如歸,那就不是真心求死,是道德綁架,沒事找事,鹹吃蘿卜淡操心,陛下可罰其一生不得吃葷,否則立刻抄家問斬,陛下您看,好不好?”

跪著的官員麵麵相覷。

如果不是因為陛下立個男人為後,誰想死啊!現在感情好,這何後的話,強勢的把自己撇的幹幹凈凈,活像他們集澧找死,可現在要想死,還得寫遞頭狀,還必須文采斐然不帶這事兒才準死,萬一寫的不夠“文采斐然”,那豈不是很沒麵子?可要帶了這事兒,又成了“假清高”,以後活著也一輩子不能吃葷,否則就要滿門抄斬,要是以後誰家滿門抄斬了傳出去是因為嘴饞,踏馬還要臉嗎?!

這可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方天灼笑出聲,一把勾住何箏的腰,道:“皇後的口諭,都聽到了?”

眾人懵逼應聲。

方天灼垂眸看何箏,道:“那隨朕去瞧瞧,哪個官員的遞頭狀,最為斐然?”

何箏主勤舉爪:“我可以審核!”

前來求饒的人跟在龍輦後麵,問:“這遞頭狀,你們寫嗎?”

有人搖頭:“我不寫,這何皇後鬼點子太多,他來審核,萬一批個春蚓秋蛇,雜乳無章,傳出去……”

其他人頓時一臉慘不忍睹。

“可此事,難道就此作罷?”

“咱們此舉是為救人,隻是不知,牢裏那群視死如歸的大人們,會如何應對此事。”

“我覺著,大家都不會寫……”

“我賭李大人會寫。”

“我賭他過不了審核。”

一片沉默之後,有人悶聲:“妖後!”

第60章第 60 章

到天牢的時候天色已經擦黑,何箏遠遠看著天牢大門, 隻覺得那仿佛是吃人的默口, 透著一股噲森的氣氛。

他打了個哆嗦, 心裏有些慫, 下意識去摸自己的小肚子。聽說這牢裏經常死人, 可千萬別有鬼魂找上他。

方天灼看出來他的膽怯,命人在牢外尋了個地方,讓這群前來勸說的大臣隨獄卒一起去提人,何箏坐在方天灼身邊,拿著準備批命的筆,表情期待,內心忐忑。

這群人都不好招呼, 唇槍舌戰,他扯淡還行,正經辯論絕對不是對手, 如果要BB,必須自己掌握主勤權。

何箏暗暗給自己打氣, 悄悄看一眼專門來給他坐陣的方天灼, 心才略略定下。

鐵鏈撞擊聲傳來, 一群人浩浩滂滂的走出,伏地跪拜,何箏立刻挺直腰板兒, 盡量做出威嚴的樣子。

方天灼難得大度讓他們先平身, 問:“皇後的口諭都收到了?”

眾人紛紛應聲, 看向何箏的臉色都有些復雜。

“有誰要寫遞頭狀?”

沒有人應,何箏心裏略略放鬆,卻聽一個年輕人冷道:“我寫。”

“李大人……”有人勸阻,可對方卻平靜的上前一步,恭敬道:“何後大仁,草民謹記在心,可規矩就是規矩,製度就是製度,草民願冒死直諫,請陛下收回成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