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風起(下)(1 / 2)

西周之製,虛設太師、太傅、太保為三公,以太宰、太宗、太史、太祝、太士、太卜為六卿,另立司徒掌戶、司馬掌兵、司空營建、司士控銓、司寇刑訊五官以分理庶務。戰國以降,周王室衰弱不堪,特別是五國相王以後,各大諸侯竊用周王室官製,雖然相互之間多有差別,並且根據實際需要各有增減,但大體框架還是保留了下來。

五官之中司馬本來是掌兵官職,也就是代國君統帥軍隊,但是春秋以後各國文武逐漸分權,比如趙****中設有大將軍、將軍、都尉、官帥等純粹的武官,司不再掌兵,轉而掌管佐理薦言、任免調發、上傳下達等等事務,起到製約將領權力的作用,已經相當於後世的兵部。

趙國當今的司馬名叫趙固,五十多歲年紀,是趙何、趙勝、趙豹哥仨四服上的伯父,在趙武靈王時期和趙王何三年以前擔任代地最高長官“代相”,沙丘宮變後趙成和李兌為降低代地地位,將其改為代郡,並把趙禹攆過去當了郡守,趙固則明升暗降調回邯鄲擔任司馬,算是削弱趙武靈王舊臣諸多計劃中的一環。

趙成病重李兌代理相權以後,先王老將裏的王室中人更遭排斥,這一年多來趙固舊疾複發,身體非常不好,這幾天甚至已經到了有今天沒明天的時候。李兌還算“照顧”趙固,奏請趙王免了他的站班差事,除了軍中人事任免的時候需要借用一下他的大印,平常根本沒他什麼事兒,所以當他躺在榻上搗粗氣的時候聽到仆役來報,說是相邦府派來了人請他過去,他第一時間便已經知道李兌找他有什麼事了。

現在趙固病重得很厲害,趙夫人哪裏肯讓他亂挪動,見趙固費力的掙紮著要起身,如何還肯依,慌忙扶住他,帶著哭腔勸道:

“老爺,你都成這樣了還去做什麼?妾身勸了你幾次讓你向大王請辭,你偏不聽,現在你身子都這樣了還怎麼視事……

“不,咳咳……”伴著撕心裂肺的咳嗽聲,趙固斑白的頭發和胡須都微微顫動了起來,勉力的抬手向夫人一擺道,“我趙固身為大趙宗室,又是大司馬,不能為,咳咳咳咳……不能為家邦分憂,如何對得起大王,將來又如何對得起子孫?咳咳咳,快更衣備車,老夫要去見李相邦!”

趙夫人知道趙固是倔強了一輩子的人,如何會聽她的勸告,隻能無聲的哭泣著不做聲了。

不大時工夫一輛華車轔轔的駛出了趙固府邸,到了相府門外,趙固強打起精神推開好心上來攙扶的仆役,盡力穩住步子踏進了門去。

趙固可以裝作沒事的樣子,但滿臉的憔悴病容怎麼可能掩蓋得住,李兌一見到他這幅模樣,趕忙起身和李疵一起迎上去攙扶進了正廳。人家李相邦都已經噓寒問暖上了,他趙固還撐個什麼勁兒,虛虛地謝了便坐下了身。

李兌細細的看了看趙固的臉色,頓時放下了心,與趙固同席一座,忙關切的說道:“下官不知道大司馬重恙在身,冒昧相請,實在是……”

趙固壓住咳嗽連連喘了幾口粗氣,沒等李兌說完便擺手打斷了他的話道:“有勞李相邦掛念,下官隻是得了些微恙,還連累不到公務,不妨事的。”

微恙?還什麼連累不到公務……趙固這些話李兌怎麼聽怎麼感覺像是在跟自己頂牛,下意識的抬頭看了看彎腰站在幾前臉色陰晴不定李疵,心裏頓時微微有些不悅,沉住氣笑微微的向趙固望了過去:

“大司馬萬萬不要這樣說,還是身子要緊,呃,要不下官這就讓李疵去宮中請醫為大司馬診一診?”

“多謝李相邦,不必了。下官這是舊疾,該看的都已看了,請誰都是一樣。”

趙固再次擺手拒絕了李兌的好意,抬起頭來向李兌問道:

“不知李相邦今日所命為何?”

這是拿好心當驢肝肺了。李兌本來還有點委婉勸辭的想法,但見他一點都不領情的樣子,也懶得再費那個功夫,便抬頭用目光向李疵示意了示意。

李疵點了點頭,折身走到尊座前取了一幅寫滿了字的白絹雙手平鋪在趙固麵前的幾上,又輕輕拂平以後便站起了身。

這是必然的一步,趙固並沒感到奇怪,望了望李兌便微俯下身上上下下仔細讀了起來,還沒等看完,他蠟黃的臉上已經滿是震驚憤怒,噌地一直身,肅然怒道:

“李相邦這是何意?本官絕不可用印!”

趙固的反應絲毫沒出李兌的意料,李疵的話已經讓他下定了雷厲風行的決心,他把趙固叫過來本來就是強摁牛頭的意思,你聽話好說,要是不聽話司馬的官位也別想保住了,此時見趙固果然是這樣一副表情,他不覺陰陰地笑了兩聲,起身離席回到尊座上才緩緩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