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蝴蝶亂入的曆史名對(1 / 3)

地位這東西有時候說不清楚,就比如說匡昱和田單兩個人,雖然田單與齊王和田法章的血緣關係遠比匡昱近的多,但因為他是庶出的庶出,即便依然姓田,地位上卻已經接近庶人,隻能靠給別人當差聽命來養家糊口。

匡昱卻又是另外一番情形,他的曾祖父田鮪是他們這一支的最後一代田氏族人,到了他祖父匡章這一代已經另立一氏以示脫離田氏公族,早已經“君子之澤五世而斬”,但因為匡章為齊國立有蓋世功勞被封為平陸君,匡昱這個平陸君府嫡長孫的地位便遠比田單高得多。所謂陰差陽錯概莫如此。

田法章在田單刻意之下極不情願地暴露了身份,當下難免矜持,坐不多久就帶著匡昱和田單匆匆地走了。田單在趙勝“搶先”的情況下已無再多說什麼的必要,隻是嘴角向上翹了一翹便默不作聲的回歸到匡昱跟班的角色,臨走時跟在與趙勝相互鞠讓的田法章和匡昱身邊亦步亦趨,根本沒有插上話的機會,走出老遠才暗暗的回頭看了趙勝一眼,目光中蘊含之意極是複雜。

趙勝剛才見田單進退有據,處事果決,更是深信他就是將來那個不一般人物,卻從來沒想到他是這樣一個尷尬的出身,多少有些替他鳴不平,頓起惜才用才之意,隻不過也就隻能想想罷了,別說田單是齊國宗室中人,就算他不是,剛才當著田法章和匡昱的麵,趙勝也不可能表現出一點心思。這時候見田單回頭看自己,也隻是和善地向他點了點頭便再無表示。趙勝不這樣做還能怎麼辦?齊國的太子爺田法章就在前頭,總不能當著他的麵把田單喊回來對他說“老田家對你不公,你跟我去趙國”吧。

匡章確實是一心堅持齊威王和齊宣王合縱政策的,但說來說去最終還是為了齊國利益考慮,就算下定決心要靠向趙國一邊,所要做的事也不會告訴趙勝。匡章暗中做了什麼趙勝無從知曉,但很快,這一行動的影響便顯現了出來。

就在壽宴頭一天晚上,齊王突然破天荒地在半夜裏將蘇秦、田弗等一眾心腹重臣傳進了宮去。蘇秦他們此前早已跟齊王商量好了壽宴上不做任何表態的對策,到今天白天的時候齊王依然沒有表現出對這一既定政策有何改動的跡象,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進行,再加上他們這些日子除了忙其他公務還要操辦祝壽的事,早已忙了個四腳朝天,明天一早還得早起忙活宴席的事,自然早已就寢。突然被人從被窩裏拽了出來,又從傳旨的人嘴裏套不出任何有價值的信息,也隻能在迷糊中連忙趕去了王宮。

這次被傳進王宮的總共有五個人,除了蘇秦、蘇代兄弟和田弗以外還有兩名卿士,幾個人在相差仿佛的時間到了宮門之外,片刻的功夫聚齊一處相互詢問了詢問,見誰都不知道齊王這是在發什麼瘋,任誰也都明白必然是發生了什麼緊急的事件。

王宮內殿之中燈火通明,齊王袍服整齊地在禦案前負著手來回踱步,燈燭光芒映照之下,微垂著的臉上神情捉摸不定,滿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旁邊則戰戰兢兢的站著臨淄守將陳旭,至於伺候在旁的那些寺人更是小心翼翼,見蘇秦、田弗等人急匆匆地跨進殿門時齊王向他們微微擺了擺手,連忙乖覺地魚貫退了出去。

“臣等拜見大王。”

“眾卿平身。”

等蘇秦他們大禮相參以後,齊王隨意的一揮手,連賜坐都沒說便急匆匆的坐到了禦案後邊,蘇秦等人見他這樣一副做派,不許細思也能猜到必然是出了什麼大事,相互之間交換個眼神,身為相邦的蘇秦忙向前跨了半步,恭謹的鞠身問道:

“大王,明日大宴籌備已畢,大王這是……”

齊王抬頭掃了蘇秦他們一眼,麵色肅然的沉住聲道:

“匡章通趙之事你們知道不知道?”

“啊!章子通趙……”

“這,這怎麼可能!”

……

齊王突然爆出來的這份料實在太猛了些,禦案之前站著的六個人一時間差點沒反應過來,等聽明白了齊王的意思,紛紛驚聲叫了出來。齊王見他們這樣猝然的模樣,臉上更是一黑,恨恨的哼了一聲,砰的一拳便砸在了幾案上。

“這個老匹夫欺寡人太甚!當年寡人剛剛繼位便與寡人反著來,寡人念他是宗室老臣不願與他計較。他,他如今竟然還蹬鼻子上臉了!”

齊王這一通沒頭沒尾的怒火全是在場這些心腹之臣以前早就知道的事,眾人頓時聽得沒頭沒腦,倒是田弗親信兩者兼具,在齊王麵前好歹大膽許多,連忙問道:

“大王,章子……不,不,匡章做什麼了?”

“哼!”

齊王又是一陣憤然,

“匡章這老匹夫明著欺到寡人臉上來了,他明明知道外任之將未經君上許可不得擅自交通,他竟敢在這上頭動手腳向寡人施壓。今日酉末閉城前稷門那裏拿住了個要偷偷出城的漢子,居然是給田觸傳遞私信之人……哼哼,好你個匡章,竟然給寡人來這一手,你以為寡人當真好欺嗎!”

蘇秦他們見齊王沒說完情況又惱上了,忙連聲不迭的勸道:“大王息怒,大王息怒。”

“息怒?寡人被那老匹夫這樣戲弄,能息得下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