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3 / 3)

「誰會是副考官呀?」主考官肯定落入丞相之手,其他人隻好爭取在副考官的肥缺上一探究竟。

她笑得淺淺的,覺得好疲倦,可還是不敢鬆懈任何心神。誰知道這些表麵和內地裏已經不一樣的官員們,哪一個會是皇帝真正的心腹,萬一她露出任何不妥之處,那就是找死了。

大殿上宣佈早朝。

眾官這才結束紛雜的議論,按順序魚貫上殿。

至尊的寶座上是年歲老邁卻怎麼也死不了的皇帝。

寬敞莊嚴奢華的大殿內是官服工整的片片臣子,有清廉的,有貪汙的,有莽撞的,有冷靜的,有直接的,有拐彎抹角的,每人都有著不同的心思,為國家為自己,皆為著不同的目的而活著。

她屬於膽小的,最膽小的那個,皇帝的任何言辭舉動都會讓她緊張害怕,精力強製性的全部集中,隻為了保住小命和支撐起那片顫巍巍的天空。

有時真的很想指問老天,為什麼尊座上那個老頭還不死?如果他死了,換上未成年的太子,就算國家有可能會因為權位的爭執而大亂,但至少她不用活得那麼辛苦,至少她會有機會辭官帶著妹妹遠離這片明爭暗鬥的汙穢之地。

她的路子都得好不甘願,可不得不走下去。

如果當年母親沒有懷上妹妹,是不是她其實是可以隨著父母一起離去的?那樣會不會輕鬆上太多?

幾乎遠離的神智在聽見自己的名號時,立刻扯回現實。麵對著皇帝的提名,她恭敬順從的行禮下去:「臣在。」

皇帝蒼老威嚴的宣佈她為此次科舉大考的主考官。

彷彿看到她接下來的日子的再次提心吊膽,盯著足下光亮如鏡的大理石地麵,她不知道自己這根弦還能繃緊上多久。「臣遵旨。」無比服從的態度顯然讓皇帝還算滿意,沒有再點名她。

垂下的長睫微微顫動,在看著被欽點為副考官的其他人的欣喜若狂,實在不明白他們到底在歡喜什麼?

人生的浮華猶如過眼雲煙,再多個富貴再多的權勢也敵不過死亡,對比起生命,活著比任何財富都要重要,為什麼他們會那麼興奮於皇帝的給予的那些虛浮的東西?

難道他們不明白他們都隻是皇帝眼裏建築這世界的沙子,當需要時,捧起一手心來成為世界的奠基,滑落指縫的則是暫時的幸運,遲早也會輪到犧牲的那一天。

她的僥倖是父母的命換來的,少了父母對皇帝的威脅,想來在皇帝的眼裏,懦弱的她和未成年的「弟弟」,皆是好掌握的人,所以才能苟活到現在吧。

遊走的心思再度回歸,是因為聽到武學方麵的主考官竟然是那匹黑豹時,泰半人都錯愕的抽出驚嚇的冷氣。

她些微抬起眼瞼掃一前那些麵孔瞬間慘白的官員們,有些懷疑皇帝是不是派過那頭豹子殺過他們什麼親人,才能達到這麼輝煌的驚悚效果。

殺一儆百是皇帝的老把戲,而她體會得比任何人都要深刻。

這一回命他為武學主考官,皇帝又在想些什麼?小心的緩慢抬起眼,飛快的看向皇帝又低下頭去,她猜不出到底是誰又做了什麼,才惹得皇帝下達如此讓人心生寒慄的旨意。

而且她懷疑那匹黑豹會乖乖聽從命令的真呆在皇宮裏十數天的考驗每名學生的武技。

早朝還算順利結束,看著每個人腦震盪的驚恐,皇帝也不再為難的先走人了。

顯然沒有什麼心思寒暄的眾人隻是隨便向她和其他副考官們簡潔恭喜了數句,就紛紛走人了,隻留下她和數名副考官開始著手大考的事項。

回到丞相府已經是深夜。

那頭黑亮大豹子的存在叫她微微驚訝,很少見他會連續兩天留在她這裏,是沒走還是走了又回來找地方睡覺?

還好它不掉毛,否則她的床會滿是黑色的短短毛髮,那她一定會不擇手段的把它轟出去。

抬手讓門口守衛的侍從退下去,她掩上門扇,疲倦的解開領口緊扣了一天的盤扣,「恭喜,你被任命為次此科舉武學的主考官。」由於疲勞,聲音有點兒啞,倒杯茶給自己,她喝一口,潤了潤嗓子。

盤踞了整張大床的豹子毛髮漆黑髮亮,身形龐大卻結實精壯,強大的力量毫不壓抑的肆意散發,氣勢囂張又狂妄,一條粗長的尾巴還在半空中搖來晃去。

聽見她說的話,原先趴伏在前爪上看書的豹頭抬起來,銳利的鮮豔豹眼望向她,尖尖的耳朵豎起來,顯然專心了不少。

她沒有神氣多說話,新的任務下達下來,她就得累死累活的毫無怨言,不早些上床睡覺才是傻瓜。走到床前,她垂眼看看它修長健壯的身體霸佔了幾乎全部的大床麵積,隻得不甘願的準備窩到角落裏去委屈一晚。

它盯著她的舉動,忽然起了身,有力的身軀動作敏捷的跳下了床,就在她挑起的疑惑目光下,大刺刺的直接躍出窗口,留下床上狼籍一片的走人也。

她眨巴著眼,無法相信自己所見,這隻混蛋豹子,難道就不會鋪床麼?!把枕頭壓得扁扁的,床榻睡得糊糊的,叫她怎麼睡覺?

可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