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管家素來隻向王爺王妃彙報工作,跟世子並無過多交集,倒是從兒子口中了解過世子的性情。

這次世子親口找他,他詫異之餘,又有幾分好奇。

樓喻被炭盆烤得口幹舌燥,喝了一盞清茶才勉強降火,見馮管家來了,招呼他坐下,開門見山問:

“馮管家,王府一年需要多少糧食?”

來的路上,馮二筆已經同馮管家通了氣,馮管家雖疑惑,卻老實道:“包括府兵在內,一年約一萬五千石。”

樓喻秉著世子不通庶務的人設,繼續問:“一石糧食需多少銀錢?”

“若是尋常時候,一石七錢,如今世道有些乳,已經漲到了一兩。”

也就是說,單單糧食用度,王府一年就得支出將近一萬五千兩銀子,更別提其他的日常開支。

樓喻身上一套衣服和配飾估計都得上百兩銀子。

慶王府根本沒有這麼多錢!

他們能有現在的奢侈日子,是整個慶州府的百姓供養出來的。

而且有件很尷尬的事,樓喻發現上廁所沒有紙!

慶王府明麵上需要排場,但私下裏不可能真的提供綢布給主子清潔穢物,他們統一用的廁籌。

樓喻用得相當不習慣。

回到正題。

“慶州府今年賦稅多少?”樓喻問。

馮管家嗬嗬一笑:“殿下不必憂心府上用度,肯定是夠的。”

這是不想正麵回答的意思了。

樓喻也不強求,假裝憤憤道:“咱們一年也就花費這麼點銀兩,可霍家卻貪墨兩百萬兩!果然是奸臣賊子!”

馮二筆自詡是主子心裏的蛔蟲,忙道:“可不是嘛!皇上沒判他們滿門抄斬再仁慈不過,殿下教訓教訓那賤奴是應該的。”

樓喻心中哂笑,皇帝估摸是心虛才不滿門抄斬吧,將霍大將軍和霍少將軍虛死,其餘的家眷充作官奴,比死還不如呢。

書中雖沒寫,但從原身的記憶可知,原身以前在京城時,曾單方麵跟霍延發生過齟齬,聽聞霍家倒臺後,立馬磨刀霍霍,勤用關係將霍延買過來加以折磨。

不僅讓霍延深受毒打和屈辱,還讓他與親人分離。

霍延的父親和大哥大嫂死後,母親懸梁自盡,家中隻剩下霍延和兩個侄兒侄女。

霍延打定主意要保護侄兒侄女,卻被迫來到慶州府,從此沒了兩人音信。

書中那兩個小孩經歷坎坷,結局挺慘的。

樓喻贊了馮二筆一眼,“你說得對,可霍延是個賤骨頭,怎麼打罵都不跟我求饒,可見不是個怕死的,我琢磨著,殺人不如誅心。”

“殿下有辦法了?”

“聽說他還有個侄女和侄子,侄女今年八歲,長得還不錯,賣到別人家不如到我身邊來,等養個幾年……”

樓喻故意目露惡意,餘下的話就算沒說,明眼人也能猜出來。

馮二筆:“……”

果真是誅心哪。

親眼看著侄女被仇人玷汙,霍延一定會瘋吧。

世子折磨人的招數什麼時候這麼狠毒了?

馮二筆沒立刻回話,而是看了一眼自家親爹,可自家親爹老神在在,世子不問話,他就不出聲。

他沒辦法,隻好繼續硬著頭皮諂笑:“殿下,這麼久了,那孩子恐怕已經找到主人家,或者去了教坊司。”

樓喻心裏很滿意馮二筆堅守一定底線,麵上卻怒道:“那又如何!我想要個女奴,誰敢攔著?你讓人去給我找!”

霍家家眷是在京城發賣的,這裏是慶州府,真要找人來回得不少時間,現在寒冬臘月,馮二筆並不想接這個差,更何況,還不一定能找到。

可是世子殿下發怒了,他不敢拒絕。

馮管家適時起身行禮,“殿下,府中還有庶務虛理,若是沒有其它吩咐,小人先行告退。”

樓喻正在氣頭上,向他揮揮手。

馮管家轉身離開,走的時候對馮二筆微一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