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小卓長長地呼了口氣,小聲回答:“差一點兒!碰見了你小哥他們,我跟著他們進來的。”

“我小哥?他幹什麽去了?”陶淮南眨眨空洞的大眼睛,問。

“他倒垃圾。”潘小卓說。

陶淮南馬上明白了,笑了聲問:“他和凱哥?還有楠哥吧?”

潘小卓點點頭,想到他看不見,又說:“嗯呢。”

“好主意,以後你要是遲到就提前告訴我,我讓他們倒垃圾去。”陶淮南笑笑,“這事兒也就楠哥能想出來。”

潘小卓可不敢,他敢使喚誰?除了遲騁之外剩下兩個都是他債主。

潘小卓高一那會兒在食堂走路一滑,手上餐盤全扣那兩位身上了。當時那場麵對社恐的小卓來說太噩夢了。到現在每次想起來都還覺得呼吸困難,不能多想。

當時季楠讓他賠四千塊錢,小卓很窮,他一學期的花費也就六千,四千等於是他將近三個月的生活費了。

最後那四千季楠和石凱誰也沒要,季楠就是嚇唬他,嘴欠。潘小卓那一卷錢揣了好久,一次次往他們班裏送。這錢給不出去並不會讓他覺得輕鬆,錢給不出去就代表這事兒一直不能了結,他從來不惹學校裏這些公子哥兒們,他也惹不起。

因為這事兒潘小卓那一整個學期都提心吊膽,看見這幾個人心都咯噔,一直掙紮在上去給錢和躲遠點兒之間。

現在他和陶淮南坐一桌,和這些人也見得多了,雖然不像最初那麽害怕他們了,可也不太敢和他們說話。

“卓兒,我臉上好像有個毛毛,還是頭髮?”陶淮南碰碰他手腕,把臉湊過來,“你能看見嗎?我一直癢,還摸不著。”

潘小卓轉頭看他,按著他的頭微微朝著窗戶,衝著光。

“有根細毛毛,你帽子上的。”潘小卓剛要給他拿開,手伸過去想起自己早上又是摔倒又是從垃圾桶撿書包的,還沒洗手。他從桌子上拿了根筆,用筆帽把他臉上那根白毛挑開了。

陶淮南看不見,是個盲人。分班之後潘小卓就跟他坐一桌,是潘小卓主動提出的。

當初陶淮南不止一次替他解圍,是個很溫和的人。

盲人在普通學校上學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兒,黑板和書他都看不見,但陶淮南家裏這麽多年一直堅持著讓他在普通學校,不想讓他覺得自己隻能待在特殊群體裏。

這一對小同桌關係很好,潘小卓對外社恐,私下裏跟陶淮南倒挺放得開,倆人天天說話,下課說,上課偶爾也說。老師拿他們沒辦法,潘小卓是班裏的尖子生學霸,陶淮南是團寵,所以他倆上課小聲說話老師們也舍不得說他們。

“你吃飯了沒,卓兒?”陶淮南問。

“沒,早上要送我小弟,來不及了。”潘小卓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