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淮南從桌鬥裏摸出個東西來,遞過來說:“我就猜你今天沒空吃早飯,早上給你帶的。”

潘小卓笑笑,也沒客氣,接過來說:“謝謝同桌。”

老師沒來的早自習,潘小卓邊背地圖邊啃了塊兒奶香的米糕,手隔著塑料袋兒拿著,還挺熱乎的。

陶淮南對外也不愛說話,雖然性格並不內向,但一個盲人在人多的環境裏還是沒有安全感。潘小卓一直讓他坐裏麵,體育課和平時上廁所也都帶著他。這一長條的桌子就像他們倆的保護層,桌子裏麵就是安全的。

他們彼此知道對方很多秘密。

比如潘小卓知道遲騁不是陶淮南親哥,比如陶淮南和遲騁不隻是兄弟,他們很親密。

陶淮南知道潘小卓從小住在姑姑家,知道潘小卓從很小的時候就沒有爸爸了,媽媽去外地又成了家,再沒回來看過他。

潘小卓沒有自己的房間,他睡在客廳的沙發上。姑姑家一百平的三居室,一個房間姑姑和姑父住,一個房間是妹妹的,原本還有個房間給小卓住,後來姑姑生了小弟,奶奶來照顧小弟,小卓就主動搬了出來。

他每天晚上要把被子抱出來,等大家都睡了再關燈睡覺,早上要在大家都起來之前先洗漱,不然洗手間不夠用。

奶奶最近回老家處理房子的事兒,早上就潘小卓送小弟去幼兒園。小弟很乖,性格跟小卓有些像,不愛說話。

潘小卓晚上回家前把羽絨服送去了洗衣店,書包能拿回家自己刷,羽絨服自己洗不了。洗件羽絨服要三十,潘小卓把錢交了,穿著校服走回家,邊走心裏邊想,這一跤平白摔出去三十。

但是跟去年那四千一比,這好像又不算什麽了。

想到那沒送出去的四千塊錢,潘小卓就又想到了他的那兩位債主。小卓搓了搓臉,低著頭走得快了點兒。

每天早上牽著小弟的手把他送進幼兒園,送早了幼兒園不開門,所以每天送完小弟潘小卓時間都很趕。

之後的幾天他都是緊趕慢趕踩著鈴聲能跑進樓,周五這天幼兒園開門晚了幾分鍾,公交車錯過了一班,所以這天他又沒來得及。

潘小卓得穿過足球場和教學樓,他才剛跑到足球場,就已經聽見了鈴響。潘小卓臉上看著沒什麽表情,但心裏痛苦地“啊——”了聲,這一路跑得胸腔冰涼,嗆了一肚子冷風,到底還是沒趕上。

對社恐小男孩兒來說往那兒一站真的太可怕了。

“又遲到?”身後有人出聲,潘小卓回頭,看見石凱拎著掃雪的大掃帚走過來。他身邊還有個男生,潘小卓不認識。他們正說著話,石凱下巴微側著表示在聽,眼睛帶著笑意看向潘小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