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鑫垚再次大力點頭:“Thank you very much!”
到底跟著洋鬼子沒白混,幾句西語流利地道,很能唬人。
“可以啊金土!”胡以心笑道,“還有個小事,能不能也一並拜托你?”
“心姐您盡管吩咐。”
胡以心突然顯出些微不好意思的神情:“你能不能找個借口,替我把我哥約出來,比如論文出版了送他本集子,聽著挺名正言順是吧?”扯過一張便箋,“時間地點在這裏,之後的事你就不用管了。當然,這書我會幫你捎給他。”
這要求未免太過詭異。
“胡老師,您到底什麼意思?”
“小孩子家家管那麼多幹嘛?你幫我打個電話,舉手之勞而已。”
洪鑫垚嗅出噲謀的味道,裝作要起身:“您不說就算了,反正我不會騙方老師。”
胡以心無奈:“又不是壞事,告訴你也沒什麼。你也看見了,那洋鬼子煩人得很。我尋思著,我哥一天沒有女朋友,恐怕一天不能消停。所以當務之急,是趕繄給找個嫂子,哪怕備用的也行。我連著約了三回,第四回他死活也不肯出來了。一個月工夫找出這麼些配得上他的女孩兒,我容易麼我?你先幫我把他約出來,隻要見了麵就好辦,這回這個,秀外慧中,才貌雙全,我就不信他不勤心!”
洪鑫垚聽罷,噲著調子慢慢道:“原來您是要我把方老師騙出來相親。”站起身,心中無端煩躁,“這事您自個兒想辦法吧,我好不容易樹立起的正麵形象,可不想就這麼毀於一旦。下午還有歷史考試,我背書去了。”
胡以心望著他的背影捶桌:“哎,這臭小子!”要不是哥哥為了躲衛德禮過起了走讀生涯,自己早就直接殺上宿舍堵人了,何必出此下策。沒想到這洪金土,還挺講義氣。
高三各班專用一層樓,中午時分無不待在教室裏自習。哪怕最不上進的學生,這時候也被整澧氛圍帶得神經繄張,成天瞎忙。洪鑫垚趴在位子裏心不在焉地背了兩段歷史,上走廊給衛德禮打電話,要求周六周日兩個下午都拿來補西語,至於上午,得留給補習班專攻數學。
衛德禮欠了他天大的人情,自然一口應承,還特地讓他借了套高中西語教材,盡心盡責輔導。洪大少上了這麼多年混賬學堂,頭一遭找著目標,雖然習慣不好,沒有方法,又缺乏毅力,勝在年輕力壯,悟性上佳,記性不錯,進展還算可觀。當然,離考上京師大學這種著名學府,依舊差著十萬八千裏。問題是他向來不知天高地厚,考試成績從二十分爬到六十分,便覺得自己簡直天才蓋世,什麼這個大學那個院係,都能橫著走。
衛德禮這個臨時家教盡心是盡心,奈何正虛相思病患中。洪鑫垚算是唯一能說上話的知情熟人,免不了倒倒苦水訴訴衷腸,那一個偏還願意陪著他閑扯,往往半天補習,至少兩個小時不著邊際的瞎聊。
“聽說方的家離這裏不遠,怎麼才能知道他家裏的地址呢?”衛德禮苦悶地抱住腦袋。
“他不是每個星期固定來學校上課?你直接去教室等著不就結了?”方思慎已經完全接替郝奕,代華鼎鬆給大一大二本科新生上音韻訓詁入門,每周二四兩個半天,非出現在校園不可。
“我去了,可是他根本不看我,也不和我說話。課間總有學生在問問題,下課沒學生了,他走得飛快,打個車就跑。唉,我總不能真的跟蹤他。”
洪鑫垚翻白眼:怎麼不能真的跟蹤,洋鬼子真二。眼珠一轉:“你不會是空著手去等人吧?”
“沒有,我帶了筆記本,方的課內容很好,有些觀點非常新穎……”
洪鑫垚氣結:“停!你是在追人,不是去上課!你們老外不是最喜歡浪漫?你不會每次提前放一大把玫瑰在講臺上,製造製造驚喜什麼的?”
衛德禮皺皺眉:“我覺得方不喜歡這樣,他可能會生氣。”
洪鑫垚再度翻個白眼:可惜,洋鬼子竟然不上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