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日垂眸說:「殿下摔了,我沒抱他。」
孔謖輝嗤笑兩聲,沒再說什麼。他們這四人,太子最粘的就是閻日。別說是摔了沒抱,就是醒了不見也會大哭。孔謖輝事不關己地走到他的專屬角落,雙手抱劍,閉目養神。
「女貞戰事已畢,王爺何時回來?」
孔謖輝睜開眼,閻日跟著他過來了。
他搖搖頭:「不知。王爺自從回女貞之後就從未給我傳過信兒。你是閻羅殿的人,你該比我清楚才是。」
閻日緩緩搖了搖頭,雖然他暫時負責閻羅殿,但女貞那邊的情況他也不清楚。這件事王爺不願太多人知道,以免節外生枝。
皇上的臥房內傳出了小太子的笑聲,孔謖輝和閻日的臉色同時軟了幾分。閻日也學著孔謖輝,靠在牆上,等著皇上的傳召。
秦歌的臥房極大,以一扇九龍玉屏風隔成了內外兩間。內間為休息之所,外間則是書房,是秦歌夜晚處理朝務或看書休息的地方。不過自從有了嘉佑之後,秦歌便不再日日在東暖閣或西暖閣,無事後他便會回寢宮,為的是能多多與兒子在一起。在秦嘉佑不哭鬧、不耍賴的時候,他的「父父」同樣是一位疼愛他的慈父。
扶著兒子走了有半個時辰,秦歌哄睡了兒子讓溫桂抱了出去,然後他屏退了申木,獨自一人坐在榻上看伍子昂送來的密信。信上寫滿了伍子昂對他和對兒子的思念,還有對女貞一事的煩心。
女貞的戰事已經結束,文泰九年的重陽節,生性多疑的越勒楚在有心人的挑撥下,眾叛親離,被人絞死在屋內,連同他最寵愛的妃子──也就是導致越勒楚和越勒耶反目的大東郡主。越勒楚一死,越勒耶的兵馬一路攻入王都,越勒耶自封為女貞新王。
為時一年的女貞內亂在大東兵馬的幫助下,就這樣平息了。但令人唏噓的是,越勒耶登位還不滿十天,便舊疾復發身亡了,連伍子昂都沒有料到會發生這種事。越勒耶唯一的兒子還不到八歲,伍子昂身為越勒耶的結拜兄弟,回京的日子因為這件事而又被延誤了。這種時候,伍子昂不能讓秦歌下令直接攻佔女貞,不然會引起女貞百姓的憎恨以及抵抗。大東仍在和突厥開戰,女貞隻能智取,不能強奪。
眼下伍子昂的麵前隻有一條路,就是輔佐越勒耶的兒子為女貞王。但這也就意味著伍子昂必須等到對方成年之後他才能返回大東。不然放任那麼一個孩子在女貞,女貞馬上就會大亂。
這封信秦歌早上便看過了,一邊思索,秦歌一邊又把信來來回回地看了許多遍。然後他起身燒了信,在屋子裏踱步了許久,心裏有了主意。
「閻日。」
「奴才在。」
趕緊把小太子交給溫桂,閻日匆匆進了皇上的臥房。
秦歌站在書架前,一副找書的模樣。他抽出一本書,隨口問:「越勒雲山是不是還在梁王府上?」
「回皇上,自奴才把越勒雲山送到梁王府後,他一直住在伍大人的屋裏。」
伍子華這陣子春風得意,看來他接受了對方是男兒身的這件事。秦歌轉過身,淡淡道:「你去給越勒雲山送個信兒,朕要見他。你讓他明早從梁王府出來,你去接他到小院。不要讓人知道此事。」
「奴才明白了。」
「你去吧。」
「是。」
閻日退下了,低著頭的他稍稍鬆了口氣,他還以為皇上要他把殿下抱過來睡呢。殿下半夜會醒,醒了就會哭,若皇上在的話,殿下又少不得要被皇上責罰了。
「皇帝哥哥,皇帝哥哥。」人未到聲先到。除了何歡還能是誰?
「鳴王殿下,太子殿下剛剛睡了。」打開門的溫桂趕緊小聲說。
何歡摀住嘴,大眼睛眨眨,然後點點頭,放下手輕聲說:「我忘了小佑佑這個時候該睡覺了。」說完,他吐吐舌頭。
溫桂無奈地笑道:「皇上還未歇。」
「謝謝溫公公。」何歡一路小跑地進了皇帝哥哥的房間,「皇帝哥哥──」
秦歌從思緒中回神,看到來人,他臉上的表情柔和了許多。朝何歡招招手,在何歡過來後,他把何歡拉坐到身邊,問:「何事如此高興?」
何歡睜著大大的眼睛,滿是希望。「皇帝哥哥,快過年了,閻渙是不是要回來了?閻渙已經走了一年多了,事情應該辦妥了吧。」
原來是這件事。秦歌稍顯嚴肅地說:「他不過是個護衛,你何需如此上心?朕再給你派一個護衛好了。」
「不,不要。」何歡眼神一黯,撲到了皇帝哥哥的懷裏,抱著皇帝哥哥說,「我就要閻渙。皇帝哥哥,我有好好唸書,我聽話,你讓閻渙回來好不好?」
秦歌摸上何歡的頭,問:「為何一定是他?」那個人,配不上他的弟弟。
何歡的鼻子一酸,忍著思念說:「不知道呢,就是很想很想他,除了他,我不想別人做我的貼身護衛。皇帝哥哥,我好想閻渙,他會不會已經忘了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