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後,全天下的人都仰天唾棄某個男人,他欺騙了所有人!所有人!他要的根本不是權勢,而是天下間最難得的那位帝王!這個混蛋蛋蛋蛋蛋蛋!!那兩個人根本就是演了一齣戲給人看!
「父父、爹、皇叔,這家酒樓的味道不錯吧?比京城第一家的味道好多了。」
「好吃好吃。皇帝哥哥,下回咱們還來好不好?」
一間其貌不揚的酒樓裏,登基剛滿一年的秦嘉佑吸著豬骨,精緻的五官深思秦歌,細看卻十足像了伍子昂。何歡啃著一大塊排骨,手上全是油,一人邊吃邊幫他擦嘴。
秦歌吃下一人喂過來的一塊豆腐,眼眉一挑:「叫父皇,要不叫父親。你現在親政了,怎麼還如此隨意。」
不等秦嘉佑開口,伍子昂就笑著說:「子君叫了十幾年『父父』,難改口嘛。反正我也聽慣了,他若叫你其他的我還不習慣呢。叫『父父』顯得多親啊。」
「就是你寵出來的。」秦歌鳳眼一瞪,伍子昂趕緊又喂過去一口菜。
「皇帝哥哥,我也習慣佑佑叫『父父』了。」何歡對侄子笑笑,「聽著好親呢。」
「是吧是吧。歡歡皇叔。」
「佑佑。」
「嗬嗬嗬。」
親若兄弟的叔侄兩人叫得一個比一個甜,秦歌的脾氣頓時沒了。他可以嚴加管教兒子,卻無法對弟弟嚴厲。
秦嘉佑嘟嘟嘴,湊到他爹身邊:「爹,你來輔政嘛,親政好累,他們什麼都要來問我,笨死了。」
「這個爹不能答應你。」伍子昂狠心拒絕,哪怕兒子裝可憐他也不鬆口,「爹答應你父皇要當他的皇後,而且爹又沒有不管你,誰每天都帶一堆摺子回來煩我的?」
「佑佑很厲害。」何歡的大眼睛裏滿是對侄子的敬佩。
「可是好累的嘛,我才十一歲,十一十一十一……」
見父皇的臉色冷了,秦嘉佑馬上閉了嘴,嘟囔:「我就是覺得他們笨嘛,那麼容易的事還要來問我。」
「那就說明你沒本事。」秦歌一句話堵死了秦嘉佑,他暫時不敢再提讓他爹出山的事了。伍子昂趕緊給兒子使眼色,這事今後他們兩人獨處的時候再說。秦嘉佑嘻嘻笑著給父皇斟茶,賠罪。
「出門一趟不易,專心吃菜。」秦歌下令,其他人不敢多話了。京城誰人不識伍子昂?哪怕他現在是皇後了,跺跺腳也夠人折騰的。攝政王的餘威絕對的強大,不然秦嘉佑這個皇位也不會做得這麼穩當。所以伍子昂每次帶秦歌和兒子出門都得精心裝扮,免得讓人認出來,也因此他們要在外頭吃也得找那種又好吃人又不多的地方。
秦嘉佑把大螃蟹夾到旁邊的一個空盤子裏,有人幫他去蟹殼。桌邊坐著的都是秦歌和伍子昂的心腹,也是秦嘉佑的心腹,算來算去不過是那四個人。剝出蟹肉,閻日把肉夾到皇上的盤子裏,秦嘉佑開口:「日日,我不吃蟹膏。」
秦歌忍著脾氣,踩了伍子昂一腳,都是這傢夥慣的,兒子就不會好好的叫人!
「我也不吃。」何歡把一人夾到他盤子裏的蟹膏又夾了回去。
閻日為難地勸說:「皇上,蟹膏養人。」
「不吃不吃。」秦嘉佑吃下蟹肉,看也不看蟹膏一眼。
孔謖輝很隨性地吃螃蟹,把蟹膏夾給溫桂,對閻日說:「皇上不吃你就別逼了,免得吃出毛病來,你吃了吧。」
申木則笑著說:「這蟹膏的味道很不錯,皇上嚐嚐看?」
某人皺皺鼻子,吐出一句:「蟹膏像便便。」
「秦嘉佑!」秦歌很想去找把戒尺。
「佑佑!」何歡的大眼睛眨巴,看著閻泯嘴角的蟹膏,他想吐。
和這家酒樓相對的一側是一家民宅。民宅內,兩人躲在竹簾子後頭看著對麵一桌子人又笑又怒地吃飯。兩人的眼裏都汪了一泡眼淚,其中一人更是抑製不住地抽泣了起來。在他們身後,一人躺在躺椅裏,那張臉令人看過一眼便難忘記,隻不過他的眼神和嘴角的笑都帶著令人畏懼的邪惡,兩鬢淡淡的幾根白髮和眼角的細紋透出些許他的年齡。
「喂,你們兩個,夠了吧,這都瞧了一個時辰了。」這人從躺椅上坐了起來,一臉的不耐。
「你懂什麼?你這個沒心沒肺的人。」其中一人擦擦眼睛,雙眼在伍子昂、秦歌、秦嘉佑和何歡的臉上來回瞟,尤其是瞟到秦嘉佑的時候,他的雙眼會馬上濕潤。
「切,」那人站了起來,走到窗邊,「這麼想見,那就去見啊,躲在這裏做什麼?大不了就說你們是詐屍。」
「你回去坐著,別煩我們。」另一位哭得比較傷心的人則死死盯著何歡,絕美的容顏實在讓人難以相信他已過了不惑之年。
「幹敢嫌我煩?」男人的眼一眯,聲音冷了。
窗邊的兩人身子微震,不甘地轉過身,絕美的人頗為埋怨地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多想歡兒。」
另一人也很埋怨:「嘉佑都這麼大了,我這個做爺爺都沒抱過他,我看看他也不行嗎?以後,也不知要多久才能再有機會等到他出宮。」
「你還要再等他出宮?」男子不樂意了,「我出來是遊山玩水的,不是等人的!」
兩人一人扯住他一隻手:「那也是你兒子(孫子)啊!」
「我死了,他們跟我沒關係。」男人很不客氣。
「沒心沒肺。」兩人怒了。
「我沒心沒肺你們又不是第一天知道。」男人抽出手,一手摟住一個,用力,「走了。你倆別一再觸我眉頭。」他看向左邊的人,「秦歌是你逼著我要的,伍子昂是你要挾我留下的,我都允了。」再看向右邊這人,「何歡是你背著我偷生的,我也沒找你算賬。」
接著哼聲道:「信不信把我逼急了,我把他們統統宰了?」
信。兩人在心中腹誹:這個沒心沒肺的混蛋。
「走了。」一手牽住一個,男人看也不看對麵的幾人轉身就走。
不敢再反抗,兩人被男人拖著離開,頭一直扭在後頭。
「這麼想見我把他們綁了給你們見!」
「不,不要了。」
擦擦眼睛,兩人衝著男人的後腦勺咬牙切齒,他們的眼光怎麼就這麼差?看上這麼一個混賬男人?
「在心裏罵我什麼呢?別以為我聽不見。」
「誰敢啊。」
握緊男人的手,兩人在心裏笑了,孩子們過得很好他們就放心了。
一輛毫不起眼的馬車朝城門口駛去,沒有人知道他們來過,也沒有人知道他們何時離去。車上,一人問:「秦,我們去哪兒?」
「浪跡天涯。」
「不錯。」另一人點點頭,順便吐出心口脹滿的幸福與遺憾。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