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鴻懿軒的腳程很快,並沒有讓傅昀一方的人馬久等,身形便從俞家內宅走了出來,他手中拿著的便是昨晚馳認錯後交給他的第四份兒也是最後一份兒關於古蜀國占星寶藏的殘圖。
看見帝鴻懿軒手上那張圖紙的刹那,馳是有些忍不住想要衝到帝鴻懿軒身邊,阻止他走向傅昀的步伐的。可是一直站在他身邊的螟卻在馳衝動地要跑上去攔截帝鴻懿軒之前,暗中拽住他的後頸。
馳感受到背後的壓力,立馬側頭看去,卻見螟拽著自己一臉冷靜的模樣,氣不打一處來,狠狠地出手打向螟的胳膊,想要掙脫。
螟四兩撥千斤地當下馳這份蠻力,淡淡說了句,“如果你想讓少爺把你獨自送回法古國,那麼你現在大可以順著自己的意思去做;但假如你還想跟在少爺身邊,那麼,我勸你最好謹言慎行,好好聽從少爺的吩咐。
而且,我們跟了少爺這麼多年,你覺得,少爺是個感情衝上腦門就一絲理智都沒有的男人麼?我相信少爺即使無法放棄對娉婷小姐的心意,可是他卻不是不分輕重的。靜靜等著吧,兄弟!”
螟口中的一句兄弟,讓馳心中的怒氣怨憤奇跡似的平息下來,他粗粗地噴了噴鼻子,哼唧一聲,“最好少爺是有理智的,不然,這次來華國的任務完不成,咱們受懲罰受了粗皮厚肉的,無所謂;可萬一少爺沒把東西帶回去,觸怒了老爺,甭說皇室爵位了,就先少爺現在所坐擁的一切還能不能保全都是大問題,”馳粗獷的眉頭緊緊皺起,“你們可別忘了,老爺最愛的人並不是少爺,而是夫人。”
馳提到的這種擔憂也不可謂不正確,螟、冀、翼三人聞言,眼光也頓時黯淡下來,和帝鴻懿軒一起長大的他們,當然知道這些年來,帝鴻懿軒很少收到過來自老伯爵的關愛和禮物,明明是一個家中的親生父子,卻比陌生人之間的距離更加冷淡。
但有一點帝鴻懿軒肯定是隨了老伯爵的,那就是深情,當真正愛上一個人後,會幾近瘋狂,隻在乎著她,所以現在帝鴻懿軒為馬娉婷所做的退步,即使他們之中有人覺得太過,卻也無力去阻止。也許,他們能做的就是相信帝鴻懿軒心底自有他的分寸了。
並沒有注意到自己最親近的幾個部署已然為了自己的所作所為小小爭執一番,帝鴻懿軒走到傅昀身邊,拿起手中的第四份殘圖,“嘩”地一下,展示在傅昀眼前:昏黃的羊皮紙,上麵那一道道以古舊的筆法畫出的路徑的指引幾乎可以嗅出時間的味道。
這圖是真的!傅昀心中大喜,不自主地伸手就要把圖紙揣進自己懷裏,帝鴻懿軒卻在傅昀那隻老手沾到圖紙邊緣的時候,手猛地一抽,瞬間把羊皮紙收到自己身後。
“言懿軒,你這是幹什麼?不是已經說好了,交換的麼?”傅昀見都到嘴邊的鴨子飛了,不禁怒道。
“的確,”帝鴻懿軒見傅昀一張臉難看地皺起,不緊不慢地開口,“是說好了交換,可是傅上將還沒有把我要的東西給拿出來,不是麼?”
“你……”傅昀氣結,他本以為帝鴻懿軒根本不會在這種情況下逼著自己,可是事實證明他想的太美好了,咬了咬牙,傅昀高聲道,“言懿軒,你還怕我傅昀會欠你那麼點東西麼?該給你的我一分不會少,現在,你先把你手上的圖紙給我,我過兩天就和閻家人交涉。”
“傅上將,那可不行,我來華國這麼大半年的時間了,都還沒有反饋一點點成績給家裏人知曉,不論是按季度還是按年份來結算收益,我手下的人也是該做賬報表的時候了,這種關鍵時刻,口頭的約定是無法讓家裏人信服的。”
看著隨著自己的話語,傅昀越加青黑的臉色,帝鴻懿軒繼續道,“要不這樣,傅上將,我知道華國有種很老套的方法,那就是立字據、蓋手印。傅上將如果一時間拿不出錢財和地皮,那就給我打個欠條。
想來,依傅上將的影響力,一周的時間足夠把我要的價碼給補足,否則,就要在現在的基礎上翻番。就這樣按照周數不停翻番,傅上將當然可以盡可能的拖下去,反正我這個滿身銅臭味的商人是不會嫌棄錢多的。”
“言懿軒,你不要太過分!你這是在敲詐!”傅昀見這番不容自己退步的言辭,心頭一股惡火上湧,大叫怒斥,“別忘了,你現在踩著的是華國的土地,站著的是我傅家的地盤,還從來沒有誰,敢和我這樣討價還價,我告訴你,不要太過分,真以為我不敢把你如何?”
帝鴻懿軒麵對這樣動怒的傅昀卻是全然不在意,“傅上將您真是年紀大了,早先我和丫頭就都和您表態了,要殺要剮咱們隨您的便,可是這逞一時手快之後,那寶藏遍尋不著或者找到寶藏後開啟不了的尷尬和苦楚也隻能您一個人獨吞了。”
“你,你,你……好你個言懿軒!”傅昀此刻是發怒也不行,不發怒更是氣的心髒疼,手指著帝鴻懿軒,氣得微微的發顫。
帝鴻懿軒微微一笑,淡淡出聲,將自己的良好修養發揮到極致,微微彎了彎腰,他再度詢問,“傅上將過獎了,那這欠條您是打還是不打?”
傅昀被帝鴻懿軒逼得沒地兒逃跑,麵對在場這麼多人,他當然不能露這個怯,牙一咬心一橫,“好,我今天就給你打張欠條!”不過,有沒有本事找他要到那些東西就要看看他言懿軒到底有什麼手段了。剛剛自己也真是糊塗了,這在自己的地盤上,他哪裏能讓其他人占自己的便宜。
傅昀這剛剛一口答應下來,帝鴻懿軒就從西裝口袋裏摸出了一張信紙一隻精致鋼筆和一方迷你的印泥,也不用誰去俞家內宅搬桌子,隻讓傅昀身後隨便一個軍人彎下腰來,那寬厚的背部足夠寫完這張欠條。
許是出身軍旅的關係,傅昀的字並沒有曹衣出水的剛勁稠疊,更沒有吳帶當風的圓轉飄逸,不是鐵畫銀鉤,起筆落筆也不見抑揚頓挫,而是隱隱透漏出幾分煞氣和狡猾,整張之上似乎都彌漫著淡淡的血腥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