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四章 小白團子(6000+)(1 / 3)

那一刻,衛一不再壓抑自己悲痛的心情與恨意,瘋了似的向擋在他眼前的軍人摔、打、踢,最後開槍結果一個個為了活下去想要殺了他的軍人。

那天之後,活下來的黑衣軍人和僅剩的幾名海英部隊的軍人再也不敢打衛一的主意,衛一也理所當然的成為了他們的領頭者。

可是,付出了慘痛代價的衛一卻再也回不到過去了,那三天殘酷的抉擇與血腥,讓他不止一次覺得他不是在殺人,他是在殺豬,宰殺一頭頭想要逃脫的畜/生。對於生命,似乎再也沒能如同以往那樣敬重,沒有愧疚也沒有心酸了,有的隻是雙手染血的空白。

如果說他以前是一塊堅冰,刀鑿斧劈還能夠敲碎一些外殼,那麼那天之後,他就成為了塊金剛石,千磨萬擊還堅勁,傅昀讓他砸向哪裏,他就砸向哪裏,不知道什麼是對、什麼是錯,更無法判斷他到底是誰,在做什麼。

在攔截想要逃離的馬娉婷一行人的時候,最開始,他是完全無意識的殺人、殺人、殺人,但是當他看見馬娉婷望向自己那不能理解的神情的時候,剛石般的心似乎有些微的震顫,那樣幹淨的眼神,讓他心底裏升起一股子自慚形穢,幾乎不敢與她對視,他本來是有機會重傷馬娉婷的。可是,他卻無論如何也下不了手。一如方才,馬娉婷說出口的要求,理智告訴他不該順著她,可是卻沒能阻止自己的心。

林中的夜色深沉而冷寂,但再深再冷,也沒有馬娉婷聽到衛一述說那殘酷的殺人訓練時的心冷,雖然一直都知道傅昀是個下了手、狠得了心的人,可她也從來不敢想象傅昀居然視人命為草芥,為了訓練處一支攻無不克的軍隊,作出那麼殘忍的安排。

借著從密林縫隙中灑落下來的微微縷縷、不甚清明的月色,馬娉婷咬著唇抬頭看向衛一,眼中充滿悲傷,“那個時候選擇拔槍的你一定很恨自己,你一定無法原諒自己,但你要清楚,現在的你不僅僅是為你自己活著的,還要為了那個為你犧牲的兄弟活下去。”

“我知道,我會用我的餘生不斷愧悔,來贖罪。”眼睛從馬娉婷臉龐上移開,衛一握緊腰上的槍杆,深吸一口氣道,“你不是要方便麼?這兒已經離營地夠遠了,我背過去,就站在旁邊,記得先把驅蟲的藥粉在地上撒一遍。”

聽得出來急忙轉移話題的衛一並不想對那殘酷的訓練多說些什麼,但馬娉婷心中有些話卻是不吐不快,“那個先不急,衛一,難道對於把你和你的兄弟推入到那種絕境的罪魁禍首,你就沒有半點恨意和怨憤麼?讓你們為了食物、為了生存不得不自相殘殺,這和馴服圈養野獸有什麼區別。你是人,不是獸,經過了這麼多事情,你心中難道就沒有自己的判斷麼?”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軍人的天職是服從,從我們跟隨傅昀上將的那一天起,生死都是屬於上將的。”

“你,們全體都是被傅昀洗腦了麼?”對於衛一的軍人操守,馬娉婷真是既佩服又無奈,最後隻能低聲罵道,“你啊,就是個迂子、木頭,我不管你什麼軍令什麼的,難道你就完全意識不到傅昀所作的種種都是錯的麼?”

馬娉婷的這番話讓衛一沉默良久,就在馬娉婷以為衛一回想清楚的時候,他的回答讓馬娉婷再次絕倒,“從年少時,被上將收容選中進入部隊,我的這條命就是屬於他的,就算他是錯的,我也必須一條路錯到底。”

話已至此,馬娉婷還能說什麼?歎了一口氣,她隻剩力氣道一句,“我算是被你打敗了,隻知道古時諸葛孔明一定要拱衛扶不起的阿鬥,卻沒想到到了現在,竟然還有你這種忠心的讓我覺得既愚蠢又可憐的人。

行了,說不通你,我也不浪費口水了,滿肚子都是怨氣,我要發泄了。你站在這裏等我吧,”說完,馬娉婷扒拉開身側的草叢就要走進去解決生理問題,堪堪邁開兩步,那個讓她在夢中驚醒的奇怪嚎叫聲再次傳入耳中,她陡然後退幾步,貼到衛一身側,拉了拉他的衣擺,“喂,你有沒有聽見一個聲音一直在耳邊回響?”

“什麼聲音?我們都已經到了林中深處,喜夜的蟲獸是會發出一些聲音,但也不至於一直在耳邊回響,你大概是這一路趕得太急,壓力有些大,幻聽了。”知道女孩子畢竟膽小,衛一拿出最大的耐心解釋一番。

可這並不能讓馬娉婷放心,而且,這個聲音似乎在傳達著什麼含義,讓她有一種想要走進的欲望。眸中微光閃爍,馬娉婷微微搖搖,轉過身,有些尷尬得看向已經背過身子站在旁邊的衛一的後背,訥訥開口道,“那個……啥,雖然很丟臉,但是我很怕黑,特別還是在這麼陌生的地方。”邊說馬娉婷邊微微搓手,“為了證明我不是一個人,你……能不能給我唱首歌啊?”

“唱……唱歌?”剛剛轉過身,身後便又響起那個清脆的聲音,本以為馬娉婷是不好意思讓他聽見排/泄/的聲音,想讓他站遠點,卻不想,她居然因為怕黑而讓自己唱歌,果然是不按牌理出牌的一個女孩,有一瞬間,衛一十分懷疑,為什麼,當初自己看見的天使竟然有著馬娉婷的模樣,是什麼地方弄錯了罷。

“嗯,不要和我說你不會哦,軍隊裏,就算沒有別的娛樂,軍歌總是會唱的吧,什麼‘團結就是力量’啊、什麼‘閃閃紅星’啊,隨便哪一首,拜托啦,你也不想在外麵拖太久,等會兒讓傅昀派人來找吧,本來就已經夠丟臉了,你想讓那麼一大堆人都來嘲笑我這個俘虜啊!”馬娉婷掰起歪理來,一百個傅昀都不是她的對手,更何況是對抗平日沉默寡言的軍人衛一了。

“我不太會唱歌,隨便哼幾個調子,你知道我在旁邊應該就不會那麼害怕了,這樣可以麼?”對於真的不擅長表演的衛一來說,這種折中已然是最大的讓步。